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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便什么都清楚了。
何况,这么几年过来,那一家子都是些什么牛马蛇神,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什么招人嫌?”
身后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转身便看见从屋里走出来的柯信。
“世子。”
甘棠和芳芷忙见礼。
他走到圆桌前坐下,那双清墨般的桃花眼深邃似潭,显得平静无波。
柯信明知道那个丫鬟应当不是在说他自己,但此刻还是想起了刚才用晚饭时,听到的那些心声。
招人嫌?不,他可是香饽饽。
尚听礼可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嘴边挂着浅笑:“总之不是在说世子。”
柯信道:“那我来猜猜看。”
“……”
【好好好,您是世子,您说了算,您随意就成。】
柯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驻片刻,蓦然勾了勾唇角:“义忠侯府那群人?”
尚听礼笑而不语。
柯信看着她道:“若是你舅舅下帖子让你过去一趟,你不必理会。你要知道,你现在先是我们仁亲王府的世子妃,用不着给他面子。”
尚听礼点了点头:“好。”
【我本也不想再给他留面子。不过,世子爷你现在这个态度怎么有点奇怪呢?】
柯信一顿。
旋即若无其事继续说道:“我说过了,得拿出你世子妃的气势来,不要什么随随便便一个小喽啰也能对你大喝小叫的。你那舅舅就不是个好人,还有你那舅母也是烂泥,那一家子凑不出一个好的,你如今根本无需应付。”
“多想想你过去在里头吃过的苦,你还会想着顾忌那点子面子吗?”
他似乎是在训斥她。
更多的又像是点化她。
尚听礼一时听得迷茫地睁了睁眼睛,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世子不怕外头的流言蜚语吗?”
原先她忍着不发,是因为她和余家还未撕开表面那层皮,外头并不知晓其中缘由,她怕流言往她这一头压过来,从而引起王爷和王妃的不悦。后来知晓王妃是个好人,她便更怕这种情况会中伤到王妃。
但实际上,她一直在等,等着义忠侯府主动出击,然后她好反击。
如今,也到她反击的时候了。
柯信哂笑:“我会怕?”
尚听礼垂眸看向脚下。
【好吧,你确实不像是会惧怕流言之人,相反,你一脸“敢说本世子坏话?给爷死”的气势。】
柯信:“……”
人之无言,大抵如此。
天色渐渐暗下来,弯月已挂上黑幕之中,晚星逐簇亮起。
两人沉默了良久。
一同仰头望向晚空,不知这片天何时会生变。
晚风轻拂,凉意袭来。尚听礼终是问了出口:“世子,你怎么会觉得我过去吃了很多苦头?”
其实她想问的并非这个。
只是按照现今的情形来说,她想问的问题不合时宜。因为,她原本想问的是,他和余敬同是四皇子的人,他不应该让她忍下一切,将一切当做无事发生那般吗?
至少在她看来,她觉得在他眼里,她和余敬乃是舅甥关系,既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仇恨呢?
可他并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叫她别丢了世子妃的气势。
这便是她觉得奇怪的地方,她觉得他这会儿对她的态度万分奇怪。真的只是因为怕她丢了身份、丢了他的脸吗?
尚听礼很明白,她们二人之间并无感情基础,这才是他的态度之所以怪异的点。
柯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扫过来,只仍然仰望着星空,语气淡然道:“你也不看看你旧时住的那是什么地方。”
他说得万分嫌弃:“倘若当做猪圈,怕是猪都嫌。”
【……】
【我的世子爷,即便是你住惯了好地方,也不必如此贬低我的小院子吧!哪里有猪圈那么差了?】
尚听礼耸拉着眼皮。
她暗中磨了磨牙,计算着,如果趁他不备搞偷袭,有几成把握能成功。
【真想给你来上一拳。】
她明明很气,却也能佯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来,对他笑道:“也没有世子说的那样差,还是能凑合的。”
柯信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一瞬又挪开眼去。
要是没有听见她的心里所想,他许是就要被她这副样子骗过去了。
“不用嘴硬了。”
“什么?”
尚听礼狐疑地看着他:“世子觉得我是在嘴硬?可我真的没有啊,那院子虽破旧,但总能住人,真不至于是猪圈的地步。”
她没有替谁说话。
或许是住惯了,也曾住过更差的屋子。也或许是那里也曾有母亲的痕迹,她倒不怎么介意。
不过柯星臣有句话说得对,单看她所住的院子,确实也能看得出来余家对于她的态度。那应该是个极为不在意,又奉为眼中钉的态度吧。
柯信对她这番话感到无言,只说对自己所见闻之事的感受:“如果你舅舅在意你的话,便不会任由你舅母将你随意安置,更不会对你不闻不问,更像是个陌生人。不,他连陌生人都不如。若非他的听之任之,你不会过得那么寒碜。”
他讽刺道:“他倒是演技了得。”
说这句话时,尚听礼能明显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个眼神,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一切。
“你那舅母,我都不想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还有你那些表姐妹,一个个的皆是不安好心之人。”
柯信面露好笑:“更有甚者,还妄想害死你呢。”
一家子狼豺虎豹。
她居然还问他,他怎么会觉得她过去过得很苦?
尚听礼付之一笑。
她摆出一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表情,眼眸中藏着一闪而过的失望。
【唉,好失望啊。】
【怎么还认真跟我分析出来呢?我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啊……】
【太难过了,什么时候能是个头啊?】
柯信移开视线,再次抬头看向星空,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无非是,他“是”柯铭的人,余敬也是柯铭的,他为什么还会让她对余敬不客气,而不是极力与余敬保持友好舅甥关系。
她觉得她不能言明之事,他恰巧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