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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天已有些凉了,徐礼拿了这扇子寻个扇套装进去,用罢了饭,急急叫捧砚收拾好书箱,又往学里去了。
觇笔跟在后头,急急寻了陈婶子:“娘,少爷屋里要洗晒。”
陈婶子一怔,搓了布巾子抹灶头,抬头道:“洗晒个甚,回来前才开了箱子取的新褥。”徐礼长年不在家,为着冠礼才回来住了两日,东西都是新拿出来使的,这句一说完又回过味来,拿毛巾掸掸衣裳,捂了嘴儿一笑:“知道了。”
如今已是十月,请期定的日子算下来不满一年,徐礼一路骑在马上还在笑,一路到了吴家拜访,他行冠礼,吴夫人因病着不曾来,自然要来探访,陈婶子还做了四样点心,俱是吴夫人平日爱吃的,门房一见着他就上来牵马。
刘嬷嬷看见他来,眼圈一红:“表少爷,难为你有心。”
那点心盒子一开,俱是蒸酥馅饼儿的香味,吴夫人还不曾起来用饭,口里没味,闻见这个倒叫刘嬷嬷调了蜜水来,捡出一个酥饼托在帕儿上吃了半个。
她这病有一半儿是愁出来的,再不想听柳家的信儿,也知道柳氏已是定了人,想来不日就要吹打着出门子,可儿子屋里却还没个妥当人,叫她怎么不着急。
如今连那平整人家已是不想,往那小户里头去寻,却万般没有可意的,拉了徐礼的手就要哭:“礼哥儿好歹劝劝那个混帐,这么叫做父母的忧心,他还想怎的,还想娶那粉头回来不成?”
徐礼跪坐在榻前:“舅姆不必忧心,门户倒不一定,若真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舅姆瞧着如意,便帮他出聘回来罢了。”
吴夫人叹一口气:“如意?还有那一桩事情如意,他那个院子,我如今且懒怠管。”怕是柳氏在,也是管不住的。
徐礼见她人瘦了几圈,屋子里俱是药味,道:“我听表哥的意思,是自家相看中了一个,倒不如问问随从,访定是哪一个,舅姆也好去提亲。”他自家没有母亲,瞧见吴夫人这样便在心里皱眉。
吴夫人一听这话,人都活了过来:“可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别是那秦淮河上的粉头罢?”说起来便咬牙切齿,那一个窈娘,便是从皮到骨俱都换过一回,想进吴家的门,还是求着下辈子脱生!
“我去劝一劝表哥,他怕是寒了心,这才没要娶的意思,如今既有了看中的人,性子定了,便好了。”徐礼这话一说,吴夫人先是点头,后又流泪:“他若似你一半老成,我且不操心,十月怀胎倒生下这么个孽债来,这是生磨我的心肝!”
吴夫人急急把儿子身边跟的长随叫进去问话:“你长日跟在少爷身边,他有个甚竟不来回报我,真是反了天了!赶紧的,若还有一句瞒着,你也不必跟着少爷,不拘哪里,院子里总不嫌多个花匠。”
那长随往堂前一跪:“再不敢瞒了太太,原是哥儿不叫说。”
那便是真有了,吴夫人喜的眉开眼笑,连腰也跟着直起来,身子骨都有了力气,才要问又顿一顿:“是哪家的姐儿?家里做甚个营生?”
长随抬眼往堂上一望,咽了唾沫:“不知是哪一家的姐儿,只知道是在秦淮河上卖吃食的,前儿少爷……少爷去游湖,两边起了口角,那女子掀了帘子骂人,小的瞧见咱们少爷看住了。”
吴夫人复又皱了眉头:“起了口角?你细说,花娘便花娘,有一句瞒的,看我不拆了你的骨头!”
长随再不敢瞒,原是吴少爷接了那鸳鸯枕头,往湖上去,窈娘撒娇作痴,弹了琵琶还想往床上钻,也不拘在画船上,身子挨上来,长随心里正捏一把汗,外头小儿掀了帘子进来送汤。
窈娘脸上挂不住,骂了两句难听的,又去掐那小娃的胳膊,吴少爷还曾开口,挨着的船里一句话呛得窈娘倒噎一口气。
“一般是船上讨营生,确有个高低贵贱,只贱的不是咱们!”那女娘听着窈娘骂了一句贱种子,气昂昂瞪她一眼,从头打量到脚,鼻子里哼出一声,骂完这一句下了帘子,叫一声:“平儿回来。”
少爷许久不曾笑,看着那小娘一脸怒意,竟勾了嘴角笑起来,那小娘招手叫弟弟回去,正要划船离去,便听吴少爷问:“你是哪一家的娘子?甚姓?”
“污不得吴大官人的耳朵,咱们小门小户一般是船上讨营生的,还请大官人高抬贵手,这馄饨只当是送的。”棹儿一动往对边去了。
窈娘红了眼圈要哭,磨着吴少爷要他作主,吴少爷脸上又是那付似笑非笑的样儿,打眼瞧一瞧她:“她又不曾说错。”
一句话说的窈娘要跳河,还是丫头抱住了腰,吴少爷本来听琴就是为着清静,既不清静,指使了船家靠岸,窈娘这才唬了神,抹了泪仰着一张白玉脸盘告罪,吴少爷只掸掸衣角:“我来,不过图你这一双好手,枕头恶心人的很,若是再送,我且不信秦淮河上再没比你弹得好的。”
吴夫人捂着心口念了一声佛,这才信儿子是真个去听琴的,念了佛才又看看刘嬷嬷,既是做小生意的,一个姐儿出头露脸,皱了眉头,又问:“少爷,可是笑了?”顺了气叹出来,凭她是甚样人家,总要走访,若真好,聘礼回来再教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外公白内障不要紧~~
只要吃药就行了~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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