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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两天,京城邸报累篇叙述了威国公顾夫人殿前失仪,冲撞贵妃娘娘,被掌嘴以示惩罚。其后,又有可靠消息称,皇后不许顾夫人再踏入宫门半步。
顾夫人日下无尘的性子,早是人尽皆知。这种性格的人,风光时尽管众星捧月,可一但遭了难,自然是墙倒众人推,众人乐意传播顾夫人失去圣宠的消息来满足昔日被其轻蔑之恨。
紧接着,衡国公顾远山因涉及火烧都察院一案,被锦衣卫锁拿诏狱。忽如其来的消息,使得好些嗅觉灵敏的人已察觉出:“顾家大概要覆灭了。”
可不是呢,先是大顾氏被皇后以强硬粗鲁的手段扭送杨氏老家替已逝卫国夫人守坟,那时候大家也只是猜测应该是大顾氏做了触犯杨家利益或是开罪了皇后才会如此。谁也没想到,紧接着顾夫人冲撞朱贵妃被掌嘴,顾远山被锁拿诏狱,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帝后对顾氏已动了杀心。
衡国公府自圣上登基以来,足够威风煊赫了,只是没威风几年,就被连根拔起,令人快意的同时,也中无限唏嘘。
凌宽更是以顾家的下场来告诫妻儿媳妇女婿:“……昔日顾家不可谓不风光,圣上多么优待他们家。可为何这回却被连跟相拔?除了顾家上下不会做人外,也是顾家居功自傲,居然对圣上夹恩相报的缘故。乐毅,你可得引以为诫呀。”
官令宸说:“为帝王者,最忌臣子居功自傲。我再是犯傻,也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凌宽又看向徐璐:“据说皇后娘娘时常召你入宫?”
徐璐赶紧回答说:“回侯爷的话,今年开年至今,娘娘统共也就召见了媳妇四次而已。”
凌宽说:“前后也才两个月,就召见你四次,也算较勤了。皇后喜欢召见你,是你的福份。但也休要仗着进宫进得勤就得意忘形。”
顾夫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以前进宫可勤了,还是皇后正儿八经的姻亲长辈,说收拾就收拾,毫不手软。
徐璐才没自大到皇后当真喜欢她到可以让她的得意无限膨胀的地步,她可是一直谨记“越是站得高,跌得越重”这个至理名言,不管爬得再高,她都给自己准备了梯子的。
徐璐说:“谨记侯爷教诲,媳妇每次进宫,都是谨小慎微,从不乱说话,也从不敢多呆。”
凌宽点点头,这个媳妇他还是很满意的,比起先前那个面容都快模糊的杨氏来说,徐氏这个媳妇无论是在家中的表现还是对外的交际应酬都是可圈可点。
当然,身为长辈也不可能把夸讲的话挂在嘴边,就是再满意,嘴上说会挑出几分毛病来。凌宽板着脸训斥道:“顾家之鉴,教训深刻。咱们就更要时刻谨记,匆步上顾家后尘。顾家如今是墙倒众人推,顾远山出事,朝堂上居然没半个人替他们家求情,这里头固然少不了顾家平时候过于失败的为人处事,但也证明世态炎凉的本质。所以你们更要牢记,满招损谦受益。尤其是徐氏,前阵子你针对叶徐氏,虽说你有理在先,但你公然处置叶家的奴才,未免过了。日后切莫再冲动行事。”
徐璐低头,表示以后不会再犯了。
凌宽又训斥道:“还有前阵子在范家,你与杨家五房媳妇置什么气?你堂堂侯府少夫人,凌家未来的族妇,居然跑去与别人家的小媳妇置气,成何体统?”
徐璐脸色赫然,讪讪地低下头来,并诚心表示以后不会了。但心里却是不后悔的,谁叫那顾月芙先前算计了顾芸儿,如今见顾芸儿高嫁了,居然又廉不知耻地跑去找顾芸儿,要求顾芸儿向沈任行吹枕头风,把她的父亲调到户部去。
求人也没有求人的模样,一副“你若是不帮,就是忘本”的恶心嘴脸。
当时徐璐实在看不下去,就上前讽刺了两句,称其:“如今你可是杨家的五奶奶了,不去求自己的公爹和丈夫,怎的还跑来求隔房的姐姐?更何况,你比你姐姐嫁得还早,也不见你帮辅你家叔父。”
顾月芙一瞧徐璐,也不知是想起了在护国寺的事儿,还是知道徐璐不好惹,赶紧灰溜溜地走了。
徐璐公然站在顾芸儿这边,外头自然又有新的说辞,要么说顾芸儿有福气,才嫁了个金龟婿,又得到凌少夫人的青睐,是个厉害的。也有的说徐璐四处钻营,捧红踩黑,如今又是皇后跟关的红人,又跑去结交阁老夫人,拧这么多,也不嫌累。
尽管只是少部份不和谐的声音,以凌家如今的身份地位,自是不必放心上,但凌宽为免媳妇年纪轻被人一捧就轻狂起来,少不得要敲打几句。
凌宽又把女儿女婿也训戒了一遍,这才留下官令宸,武夫人则携女儿媳妇离开书房。
来到晚香堂,武夫人就问凌芸:“肚子又大了不少,家务可还繁锁?你婆婆可有为难你?”
凌芸笑着说:“老样子吧,您女婿这回原本有可能留京任职的,不过家中糟心事儿着实良多,也满厌烦的,干脆还是寻个外放的差事吧。不拘哪个地方,只要不与家中一大群里表小姐什么的来往就是了。”
如今官家已住了两位表小姐了,一位是先前就大名鼎鼎的香表小姐,官老太太娘家的侄女,一位是官令宸姑母带过来的瑗表小姐,这两位表小姐都是待嫁闺阁少女,长期往在官家,明说是陪伴官老太太,但傻子都能看出来,司马昭之心。
武夫人心疼女儿,忍不住道:“老天怎的就这么不公平,总是让你遇上这么些糟心事儿。”
凌芸倒是毫在不意地笑道:“娘说什么呢,人生在世,哪能一帆风顺的。我那婆婆倒是不难对付,反正就那三板斧,女儿应付起来就早轻车驾熟了。”
官老太太的第一板斧也就是拿婆母的身份来压凌芸,不过凌芸才不怵她,三言两语就把她堵了回去。第二板斧自然就是扣不孝的帽子,凌芸也有法子把她绕进去。第三板斧就是大哭或是装病,凌芸只需把服侍在身边的人重新换上一遍,保证什么病都好了。
武夫人叹口气:“可遇上这种人,到底不是个事儿。先前我还听说,她又逼你给女婿纳妾了?”
凌芸不屑地讽笑:“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女儿把拿家中的账本递给老太太瞧,算了家里的开销和她儿子的奉禄。我给她说,若是养一个姨娘,就要花掉她儿子的所有奉禄,甚至还不够。他儿子的奉禄用来养家都还差一大截呢,平日的人亲往来,对下人的打赏,还有家中的吃喝拉撒,全靠我的嫁妆支撑呢,养姨娘实在吃力了。我甚至说:‘老太太,您该不会让媳妇拿自己的嫁妆给丈夫养小妾吧?’老太太幸好还要这么点颜面。不过她后来居然说,姨娘的开支算在她头上。当时我就笑了,对老太太算了她一个人的花销,老太太身边共有八个人服侍,这些所有花费,全是从我的私账里出的。然后我又说:‘老太太真是心疼儿子的好母亲,只是养一个姨娘一个月大概要花三十两银子左右,这还是省了又省的,这三十两银子若全从老太太这儿扣,那只得裁掉一半的丫头,另外还需裁掉每日的三餐点心瓜果,以及一日一盏的燕窝。若是让夫君知道老太太为了他一个人享受却让自己的母亲过着拮据的日子,恐怕不会同意的。’老太太这才不再提纳妾的事了。”
武夫人长长吁了口气,骂道:“这老货,吃你的用你的,还居然敢给你添堵,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这种婆婆还敬着干嘛,送往乡下任她自生自灭得了。”不过也只是气话罢了。
徐璐观察凌峰,气色不错,丝毫没有被婆婆刁难的压抑,也就明白,她这个大姑姐,在婆媳争战中,应该是占据了上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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