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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绣……”
王氏看着安言恬淡的面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是说不出口的样子。
安言停下脚步,宁静的眼眸中没有丝毫不耐,只是站着静静的等着舅母的话语。
王氏原本有些不好开口,此刻看着安言那宁静得像是湖泊一般的眼眸,顿时仿佛受了感染一般,有些担忧的说道:“我们白家如今这般情况,而白安的病情想必需要很多名贵的药材。这……我这个做母亲的……我也不想让你为难的……只是……”
王氏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王氏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但是安言却是可以从中感受到一份纯纯的爱子之心。
安言伸出手去拉着王氏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就连眼睛此刻都是微微弯着,含着淡淡的笑意的。
“舅母,你不用担心。二表哥的病确实随要一些名贵的药材,但是那些药材山上就有。到时候让大表哥陪着我上山去采摘就好了,而其它的一些普通的药材的话,我们可以采摘一些药材来和村里的大夫换。所以,二表哥的药材问题,舅母你不用担心的,我心中自有打算。”
王氏有些愣神的看着安言,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在说话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自信的风华来,让人忍不住就是愿意相信。
王氏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就用空着的那只手,以袖掩面,一边哽咽说道:“晚上风大,沙子迷了眼睛了。晚了,锦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话,王氏轻轻的抽出手,掩着面容就快速离开了。
安言依然停留在原地,任由夜色洒落满身。即使此刻夜深,月色渐凉,但是安言却是觉得内心火热。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突然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突然看到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满心欢喜和感激。
而她此刻,走出了心中多年的阴霾,看到了周围人的诚挚之心。此刻满心满眼除了感激,还是感激。她满心满眼的感激,堆在心底深处,想着要用一生的时间慢慢的品味,慢慢的回报。
苏三缓缓踱着步子,来到了安言的身后。他微微凝眸,看着她微带泪花的眼眸,眼中有着迷惑和不解,以及那淡淡的恐惧。
他其实不想知道她究竟是谁,只要知道站在眼前的她是自己心中想要的人就可以了。他不在乎她的过去,他只想要她以后的人生里有他相伴就好了。
安言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突然转过身来,笑着对苏三说道:“我知道你身份神秘,背后定然有着很多故事。你的故事我不想知道,我也不会干涉你。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回来,也不知道你为何会开始这段婚姻。我只想说的是,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干涉不会去探求,唯一的要,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要有任何伤害白家人的举动和言行。而你如果继续留下来的话,那么就和我扮演一对恩爱的假夫妻。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话语。”
如果你要离开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话语。
安言的话语一字一句,都清晰的入了苏三的耳里,更是入了心里。尤其是那最后一句话,他的离开,她真的一点感受也没有吗?
她在他的心中发了芽,生了根,而他别说在她的心中,就是在她的生活中,似乎一点痕迹也没有留下。袖子下的手,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握紧,那双如墨玉一般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黑云在翻滚着。要是有他的手下在场的话,一定会惊惧的走开的。因为这通常是苏三愤怒到极致的表现,而一旦苏三愤怒,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而此刻在苏三面前,面对他怒火的不是任何其他人,却是安言。安言只觉得周身忽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冷意,遂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对面的男人。
这样子,好像是生气了?
安言有些不确定,遂先在心中检讨了一遍自己,将自己刚才所说的话都过滤了一遍,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她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对面好像是陷入暴怒的男人。
“你这是生气了?”
听到安言这疑惑的话语,苏三一口血差点吐出来。
要是平常的女子,早就该战战兢兢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说完这句话,还应该配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是,眼前的女子,却是一脸疑惑,满眼奇怪的看着他,好像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般!
苏三心中那个憋屈啊,心中愤怒无比,但是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能够像以前对待那些下属一般,将他们操练一番,也不能像对待身边的亲近之人一般,只要一个威严的眼神,就能够让对方心惧噤声。
“没有。”
苏三酷酷的吐出两个字,两字冷冷的,似乎还能够听到冰渣声。
安言自然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不悦了,遂心中陡然起了奇怪的念头。这么一个古板冷漠的男人,不知道被气到内伤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答案安言目前自然是无法得知的,但是在后面的很漫长的岁月中,安言却是了解得清清楚楚了。
当现代娴雅淡定的金牌中医遭遇古代黑面古板的大龄剩男时,是现代穿越女完胜,还是古代保守男得以压其一头呢?
在后面的漫漫岁月中,两人展开了一轮又一轮的角逐,而今天就是一个小小的开幕式。
苏三说完没有两个字,就再次潇洒的一个转身,只留给安言一个清冷的背影。
安言看着苏三的离开,无奈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也转身跟着离开了。
当安言进了房间的时候,就看到苏三大马金刀的坐在床上。
第一个年头,走错房间了!
安言立刻退出房间,站在房门口,她很认真的研究了一番,发现没错啊,这确实是属于她的房间啊。而苏三,原来不是一直住在杂物间吗?
安言遥遥看向远处的杂物间,此刻清清楚楚的显现在夜色下,没有消失啊。
她纳闷的再次走进房间,毫不意外的看到苏三正面色冷肃的坐在床上。
这真的不是幻觉!
安言看了看在床上安然坐着的苏三,面色忍不住抖了抖,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有些僵硬。
她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苏三的面前,在心中小心的斟酌了一番之后,才说道:“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这绝对是走错房间了,安言本来想要用肯定句的,但是担心触怒到这个男人,遂换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方式。
在安言没有看到的角度,苏三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
“没有。”
他的声音一如之前,冷冷淡淡的,干净而利索,没有丝毫多余的废话。
安言听到这简单的两个字,面色僵了僵,心中想着,他这真的不是在报复刚才的不悦吗?
安言忍了忍,再次开口说道:“可是,你平时都是住在那边那个房间的啊。”
安言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指,遥遥一指远处杂物间的方向。
苏三顺着安言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眸光就落在了安言的手指上。
恩,原来女子的手指都是这么好看的。指如削葱,洁白晶莹,纤细柔和,在淡淡的烛光下,还泛着微微的暖色。
安言突然觉得心头有些发毛,看了看苏三,发现他此时正盯着自己的手指看,顿时警惕的问道:“你看什么?”
苏三此刻却是正了正身子,严肃的说道:“我就是看你身后的窗户纸破了,刚才在琢磨着什么时候要补一下。”
安言顿时觉得脸颊有些热,手指有些尴尬的放在半空中。
她神色转了转,转过身子去看向身后的窗户纸,果然是破了。这下心中觉得更加尴尬了,刚才自己算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再回头,就看到苏三一本正紧的坐在那里。
过了一会,安言调整好了心态,就再次开口了,“苏三,这是我的房间,你应该去那边的杂物间睡才是。”
这次没有委婉,而是直接的开门见山了。安言觉得跟苏三说话,就得直说,要不然估计说到明天天亮了,还说不出个还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苏三面色一窒,隐在眼眸之后的喜悦还没散开,就已经因为安言这直白的话语而消散于无形了。
苏三顿时不高兴了,他一不高兴,那身上的冷气就控制不住的,嗖嗖的往外冒。那眼神,也是冷沉得可怕,里面酝酿着可怕的暴风雨一般的动荡。
只是,安言对于这种精神上的施压没有半点的反应,她就站在那里,睁着一双素雅的眼眸,淡淡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房间的温度明显下降了好多,安言才缓缓开口说道:“苏三,回答我。”
苏三抬眼,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心中有种既惊讶又欣喜又不忿的感觉。
惊讶于眼前小女人丝毫不惧他的精神,欣喜于眼前小女人的勇气可嘉,不忿于小女人不仅不在乎他,还一点也不害怕他。
“舅母的意思。”
“什么?”
听到苏三的回答,安言忍不住声音提高了一些。
舅母的意思?他什么时候连舅母都叫上了!
而且,这是舅母王氏的意思?安言在心中衡量着苏三话语的可能性,发现可能性极大。
毕竟,自己和以前相比,已经变得乖巧懂事了,也一直表现出以后都会好好过日子的样子来。那么既然会好好过日子,怎么会将自己的夫君赶到杂物间去睡呢?安言一时间语塞,素雅的眼眸中满是郁闷。
她看着坐在那里安然如山的男人,顿时觉得胸口郁结难舒。
难道,真的要和这个男人一起睡?以后的每一个夜晚,都呆在同一个空间里?
只要想想,安言就觉得浑身僵硬。这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尤其是眼角余光扫到苏三那板状脸。她顿时觉得心里更加难受了,这都是什么事?
她不就昏迷了一天一夜,怎么醒来以后,好像整个天空都变了一般。
苏三坐在那里,看上起好像一副很安然的样子。其实,他内心里也是紧张的。甚至的,他手心都微微出了一层薄汗了。这在以前,绝对是难以想象的。他堂堂一个黑面神将军,有一天竟然会因为一个女子的感受而紧张担忧得手心出汗。这说出去,绝对会惊掉整个南郡的眼珠子。
安言素来是个淡定的性子,可是此刻和这个冷面男人呆在一个屋檐下,也不免有点暴走的冲动。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烦躁,忍不住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踱步。
那轻轻而停停顿顿的脚步声听在苏三的耳朵里,却是显得异常的美妙。
他不喜欢看她总是一副浅笑温和的模样,更不喜欢面对他时那种客气疏离的模样。他喜欢看到,她因为他而露出除了淡然以外的神色。即使是如此刻的懊恼神色,也是好的。
“要是为难的话,我去和舅母说。”
以退为进,未尝不是上计。
果然,安言听到苏三这话语,顿时狐疑的看了苏三几眼。自是却是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原本颇为抵触的心里,此刻却是稍缓了许多。因为心中平静了一些,此刻她也能够静下心来去想了。
要是此刻让苏三就这么去了舅母的房间,还不知道舅母和白家的人会怎么想呢。她真的不舍得,白家的人经受更多的纠结了。
白家众人的面容,一一的在她的心中闪过,她顿时心疼得不行。
顿时,原本满心的烦躁都烟消云散了,余下的只有暖暖的心怀。
心中的烦躁和愁绪渐渐淡去,她面色再次恢复了淡然。她眸光淡淡流转,静静的审视着苏三。心中暗想道,这个苏三虽然平时人冷了一点,但是对白家还算是有情有义的。至少在唐锦绣刁蛮任性的时候,他默默的为白家做了很多事情。在白家陷入艰难的时候,他也出过力气。依然记得,初来的时候,他默默的上山打了一只狍子,给艰难的白家带来了丝丝曙光。这样的男人,安言愿意相信他的心是善良的,是真诚的,不会起歹念的。
她目光从他身上收回,轻轻的落在地面。
如今虽然是夏天,但也已经进入了夏末,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
苏三虽然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不太关心的样子,但其实全副心神都集中了起来,暗中观察着安言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她松动的神色,心中知道她已经同意了和他共处一室的事情了。只是,是否共处一床,还有待商榷了。
他一瞬间觉得一颗心脏都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心中忍不住暗骂自己不争气。不就是一个小问题,怎么把他紧张成这样。虽然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只要想到两人有可能同床共枕,他一颗心就悄然火热起来,不可抑制的。
内心经过激烈的斗争之后,安言小声的开口说道:“要不然我睡地上?”
苏三愕然抬起头来,眼眸深处的激动依然尚存。
安言这样做倒不是什么以退为进,而是觉得让苏三睡地上的话,有些对不起人家。毕竟人家不一定要在这个房间里睡的,但是要两个尚不熟悉的人同床共枕的话,她还是有些接受无能的。
所以想来想去,她最后还是决定,委屈自己吧。虽然这个身子有些弱,但是她好歹是个医生,以后慢慢调养就好了,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苏三觉得原本火热的心,瞬间被一盆凉水给浇得透凉透凉的。他心疼,他愤怒,最终也只能在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谁让他心疼了,于是只好声音冷冷的说道:“我睡地上,我是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子睡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