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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通晓古今,那气魄和胸襟,岂是那些个附庸风雅的骚客能比的。”
“是啊小姐,荷旭姐姐说得对。殿下若是那般的俗人,就不会自始至终痴心娘娘一人了。”
两丫头一唱一和,终于让萧袭月有了笑意,这些日子她为府里操了不少心,笑容也比秦誉在时少了些。
“就你们两个机灵鬼,马屁拍得忒响亮。”
主仆嬉笑间,有小厮领着个人送来了一封烫金请柬。
萧袭月打开一看,神色凛了一凛。镇国公府长房大夫人姚氏送来的,邀请她去赏梅。看字里行间的意思,除了她以外还有平京城中的一干贵妇小姐。
别处梅花儿调,国公府的难道还开得正好么?虽然贵族里有以冰雪养梅延长花期的,但那花费,普通大小的园子一日便是好几百两银子。不过……国公府明里做这些散官,暗里,却藏了一大批奸商勾当!想来也不缺银子。
“香鱼,送这位送信的大哥去后头歇息,喝些茶水。”意思便是打赏。
香鱼唉了一声,领了国公府来送信的人去了。
姚氏不光请了萧袭月,还给苏蝉也送了请柬!与给萧袭月的请柬也就是名字不同,其它都是一样。
“噗”地一声轻响,烫金边儿的请柬被萧袭月丢入火盆里,烧成了灰。
姚氏既请苏蝉又请她,意思便是让人看看,她萧袭月和苏蝉一样,也不过是个侧妃罢了,一样的待遇,并没有什么不同。
本身前两日姚氏便请过她两回,她那两日正好不适、府里也忙,便推了。这两日天气也不如前阵子寒冷,正是“活动筋骨”的时候!这次若她再不去,岂不是任那些无聊至极的长舌妇将她嚼个天翻地覆了?
而此刻,王府的另一个偏院儿里,苏蝉也接到请柬,惶恐无措,一听还要与萧袭月同去,更觉得不妥。而今她只想安静的在这王府里做个隐形人,平平静静的过了这余生,就足够了。
于是,苏蝉主动找上了萧袭月,说是不想去。
“你真不想去?”
“苏蝉而今只愿安安分分的在后院里,看着府里平平安安,看着姐姐安然生下世子,顺顺利利,就足够了……”苏蝉声音孱弱,依然悦耳。
“你既然不想去,本宫亦不强求。本宫不自安,府里之事你也可照拂照拂,别太委屈自己。”
“谢娘娘恩典。”苏蝉拜伏下去,声音已含了哽咽。
萧袭月轻叹了口气。既然苏蝉安分,她也不会劳经动骨地动她。若一日她想通了,自然会走。苏蝉也不是萧玉如那般死钻牛角尖、一口气恨到底的人。
*
一日后,赏梅之期。
一群云雀翱翔在平京城上,几次盘旋自后,最后俯冲飞入一处朱门大宅中。高墙内楼台水榭、回廊书阁,建筑物十分考究,修葺保养得崭新。府里下人个个穿着得体整齐,忙碌穿梭其间,却并不显得慌乱,可见治家有序、家规严明。
整个府邸,一片欣欣向荣之态。
这便是,郑国公府。
国公府门前,萧袭月刚下了马车,还未来得及回身去看国公府大门,便听背后传来个女子含笑的声音,声线偏高亢洪亮。
“这位妙人儿是平津王府的萧娘娘吧?快快快,请进请进。”
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迎了上来。
此妇人额头饱满、两颊丰腴带笑,眉目有姚氏的精明之光,却比姚氏更加活泼。
“这位是连夫人吧。”
妇人身边的大丫鬟穿着也颇为贵气,道:“是是是,我家夫人是三爷家的。”
“娘娘里头请,梅香园里人已差不多来齐了,就等着两位娘娘呢。”
“让各位久等实在是本宫失礼,有劳夫人带路了。”姚氏与她的请柬里并未写明时间,定是故意的。
连夫人笑说了一声“请”,转头对领路的丫鬟严肃着脸吩咐了,那模样颇有几分当家夫人的气度。一山不容二虎,这连夫人恐怕不是个喜欢安分的人,可能是姚氏治家活儿中的一枚钉子。
萧袭月笑得温柔可亲,若是不了解的人,只道是个和善的弱女子罢了。这当然也是连夫人对萧袭月的第一印象。
老国公共有三房妻妾,妻子生的是大房一脉,另外还有二房、三房。郑氏和郑家大爷、二爷,都是嫡出的。这位连夫人是庶出第三子、郑三爷的正妻,梁氏。萧华嫣的母亲郑氏是郑家大爷的胞妹,郑家的三爷,便是郑氏庶出的三弟。
萧袭月跟着人称“连夫人”的梁氏,才行到梅香园月门外,便听见里头女子私语谈笑声,虽然隐隐约约,但萧袭月耳朵尖,勉强能听清楚一二——
贵妇甲说:“大夫人,您说平津王府那位娘娘是不是没见过这等场面,怕生啊?这么久了,还不来,咱们还是别等了。”
“李家妹子还耐着性子再等等吧。毕竟人家是平津王的宠妃,不可怠慢,再说,来者皆是客,如何也不能不等人,让人说咱们欺负新脸儿。而且,往后她与窈儿便是一家人,是姐妹,我也算是半个长辈,定要等的、要等的。”这含着客套笑的声音听起来是姚氏。
贵妇乙道:“待孙小姐嫁过去,那什么萧侧妃左右还不就是个妾,连主子都算不上。大夫人就是太大度了,什么姐妹啊,那一个不守规矩的妾室,出生又低贱,哪有资格当孙小姐这般金枝玉叶的姐妹。”
贵妇丙立刻接过话:“可不是。皇室规矩,正妃未诞世子之前,侧妃及美人是没有资格生子的。她那肚子装着不该装的东西,怕是心虚了,临时改主意、不敢前来了。听说她就是个在奴才院儿里长大的庶女,没什么文化,指不定连字都认不全。要我家里有这样儿媳啊,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让她明白‘规矩’二字怎么个写法儿!呵呵……”
贵妇丙说着嘲笑起来,引来旁的妇人、小姐也附和笑起来。
梅香园里笑声传出月门来,可让领着萧袭月的连夫人听得满脸慌张尴尬。梁氏的看了萧袭月一眼,赔了一回笑,忙抬腿进园子去。
萧袭月心知梁氏是想先一步进去,通知那些珠光宝气的长舌妇先闭嘴。
白白挨骂?她萧袭月可是不高兴的。没听见就罢了,听见了还装聋作哑岂不是孬种!
此刻,梅香园里笑声还未绝。忽然月门处传来梁氏又低又急的呵斥声:“都别说了,别说了!”
园子里的人家都是非富即贵,正在兴头儿上,听了这话这口气自然不太高兴,含了些许讽刺地调笑梁氏。
“咋了,三房的,你何时跟那‘不守规矩的’穿一条裤子了?”
此话又是引来一阵笑声,几妇人笑得正欢,忽听一女子的声音传来自月门传来,声音不大,却如突然吹来了一股刺骨雪风,钻到耳朵,骨头缝都冷得打了个哆嗦——
“各宫这不守规矩的妾室来晚了,实在报歉得很!”
梅香园里嘲笑声戛然而止!未见人,只闻其声。难道……
梁氏也是十分意外,不想萧袭月突然如同变了个人似的,全然不是方才温温和和的语气了。听起来完全就是个硬茬呀!
在死寂与众多视线中,萧袭月绕过梁氏,出现在一众人面前。梅香园里左边一半是各色梅花,右边搭了个大亭子,里头摆满了瓜果,坐了贵妇、小姐一二十人,全都齐刷刷的盯着萧袭月,许是都太意外,直到萧袭月走到亭子边儿了,才有一些人先回过了神。不过,再没一个人能再笑出来了!
萧袭月凛冽犀利的目光将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
“方才本宫在园子外,听闻有位夫人想教本宫学学‘规矩’二字如何写,不知这位考虑周全的博学夫人,是哪位呀?”
鸦雀无声。方才嚼舌根的人目光躲闪,先前的气焰已经在发现萧袭月是硬茬的时候,矮了三分!
萧袭月故意点兵将点将一般,问道:
“是这位夫人么?”
“不,不,不是我。”
“那……是这位夫人?”
“不是不是。”
没胆的长舌妇。刚才还连珠炮似的嘲笑她,现在见了真人却连屁不敢放了!萧袭月嘴角的冷意嘲笑故意让这些人看了清楚。
“方才还听闻有人要好好教教本宫礼数,本宫甚是感激,不若改日在王府上摆上几桌小筵,请各位夫人到府一叙,让你们挨个儿的教教本宫礼数,可好?”
方才说得最凶的几个贵妇连连摆手说不敢。
姚氏一直袖手旁观,本指望着那几个说得最凶的贵妇,能与萧袭月对峙一番,让萧袭月难看。却没想到那几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悍妇,被萧袭月三言两语一唬,都成了怂蛋!
姚氏心头暗气,迎上去。
“娘娘说得哪里话。她们是说的是个姓李的人家儿的事,不是说娘娘你。来来,里头坐,里头坐。”
萧袭月也不甩脸子拒绝,任姚氏领着进亭子。
姚氏本给萧袭月准备的位子是最末的,凳子下垫了冰的那个,但发生了这么一茬,若再让本就动了怒萧袭月坐那里,恐怕她会当场撕破脸,到让自己落人薄待客人的口实了。
姚氏本想让人临时添个不上不下的座儿给萧袭月,却不想萧袭月一指着她旁边那个位子——“这位子离夫人的最近,本宫便坐这儿吧。”
姚氏脸色变了便。那位子是所有位子里最好的!铺了十层软垫、精致华贵,本是准备给可能会来的国公府老太君的。老太君没来,姚氏本想一会儿自己坐,却不想被萧袭月抢了去。
萧袭月坐下,瞧着那末尾空着位子一眼,对满场神色略不自然的贵妇小姐们道:“方才听大家说那个李家的妾室之事,欢声笑语、甚是有趣,大家接着聊,本宫也感兴趣得紧!在王府里成天闷着,好久没有听这些新鲜趣事儿了。接着说、接着说!”
“这……”
“……”
那几个珠光宝气、微微发福的的贵妇面面相觑。哪里有什么李家,他们说的就是萧袭月。如此当着本尊的面儿,她们如何敢说?全都求救似的朝姚氏看去,就希望她能给点儿提示。
姚氏见那几个凶妇,在萧袭月的淫威下一脸菜色,还看她,简直是拉她下水!气不打一处来。这几人本是她有意请来,给萧袭月难看的……全是饭桶!
萧袭月这位子颇好,将众人的脸色都能看得清楚,心头戏谑的笑哼了一声。跟她玩这把戏……
姚氏心头千般冒火,表面也未表露,与萧袭月道:
“那李家的事上不得台面,咱们还是直切正题,好好赏梅花吧。红云,去把炭火炉子烧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