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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濛濛,阡陌纵横。
一块块平整的田地在山坡上铺展开来,微微细雨中,不少农夫耕作其上。
一条溪流从山顶奔泻而下,因为雨水的缘故水势渐长,奔流之中发出汩汩的声响,溪流两侧是一块一块方方正正的水田,农夫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用扁担挑着温室里育好的稻苗,赤着脚迈进水田,将一簇一簇的稻苗插在水中泥土里。
旱田上人更多,春耕之时赶上小雨是近些年都未曾有过的好天时,湿润的土地种子种下去才能更好的发芽生长,几乎所有的劳力全都下地耕作。
学堂也放了农假,稚龄童子脱去学堂的长衫,换上寻常的农家衣服,一条细牛皮制作的绳索穿过牛鼻子上的鼻环,被孩童牢牢的牵在手里,轻轻一扯,牛就乖乖的跟着往前走,后头扶着贞观犁的大人矫正姿势,田地里便会犁出一条条笔直的田垄。
妇人们跟在最后,将种子仔仔细细的种在地里,合上一层土,就等着种子生根发芽……
房俊来到山腰的时候,眼前便是这么一副盛世华彩的画卷。
自己兢兢业业、夙夜难寐的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将眼前这安逸富足的时代长长久久的延续下去。
何谓盛世?
在房俊看来这个标准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老有所养、少有所学、病有所医、劳有所得……
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聚拢在田间地头,不时有人目光灼灼的向着房俊这群骑士看过来,待到看清楚房俊的相貌,这才收回目光,再不关注。
房俊心底奇怪,这里是咱家地头啊,哪里来的这么一群棒槌指手划脚?
下马走过去,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急急忙忙就要回头跑路……
“房二,某是洪水猛兽乎,让你避之唯恐不及?”
一身蓑衣斗笠的李二陛下负手站在地头,衣衫下摆尽是泥巴水渍,浑然没有半分天下至尊的模样,倒像是一个关心田地产出的土财主……只是眼神瞅着探头探脑的房俊,甚为不善。
房俊咧咧嘴,赶紧说道:“陛下误会微臣了,微臣见到陛下微服私访,深入田间关心百姓民生,实乃千古未有之圣主。
只是此处到底乃是乡野之地,恐有白龙鱼服之不测,是以微臣赶着回去组织人手前来护驾……”
“呵呵,佞臣就是佞臣,张嘴闭嘴都是阿谀奉承之词,好厚的一张面皮。”
李二陛下身边一个干巴瘦的老头嗤笑一声,出言讥讽,却不正是魏徵那老货……
这老货在家中歇了一些时日,大抵是元气得到补充,精神头儿还不错,只是脸上纵横密布的老年斑愈发明显,身躯也渐渐佝偻下去,再也不复往昔刚硬挺拔之气魄
只是这一张嘴还是犹如毒蛇……
房俊眼皮跳了跳,淡然道:“子曰: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子又曰: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郑国公大抵是年纪大了,忘记了当日在下厚赠寿材之恩,也罢,在下虽然施恩不望报,可总归不能白米饭喂出白眼狼吧?等会在下边安排家仆前去贵府将那块寿材扛回来,还望郑国公勿怪。”
魏徵气笑了,手指点指着房俊,牙都快咬碎了:“好好好,老夫一生清廉,未曾收受半分賄賂,临死收了你一块棺材板便被你整日放在嘴边,导致晚节不保!
罢罢罢,你快去老夫家里将棺材板扛走,看你以后还如何诋毁老夫。”
房俊提醒道:“是您跟我要的,不是我主动送的……”
“滚蛋!”
魏徵怒叱一声,转过头不理他,拉着一个老农询问种子以及耕种的问题。
李二陛下哼了一声:“不尊长者,竖子狂傲!
你爹就这么教育你的?”
房俊呲呲牙,看向李二陛下:“陛下明鉴,非是微臣不尊长者,实在是郑国公为老不尊……微臣食君之禄,尚且知道忠君之事,郑国公这么一大把年纪,却对晚辈吹胡子瞪眼,当初跟微臣讨要棺材板的时候也不是这个态度……”
“滚蛋!”
李二陛下也怒了,你能不能着点调?
“喏!”
房俊回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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