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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日连城书院里,贾兰兴冲冲跑去寻他先生,却没见着人。问了外门的小厮,道是一早出去没回来。贾兰便掉头去寻墨延松。
墨延松的小院子在顶后头的小山头上,平日里素来少见人迹。贾兰几个跃身就到了院门口,也不待敲,直推了门进去。见东厢书房的门开着,便往里头张望。
就听墨延松声音:“鬼鬼祟祟的作甚么?”
贾兰便进了屋子,见了礼。不待墨延松再问,就打开后背上背着的牛皮大背包,开始往外掏东西。叫花鸡、烧鹅、老酱牛肉、燎蹄、蒜烤羊扇子……一行往外拿,一行嘴里道:“家里也祭了场秋,我特让留了些给先生同师伯。都还热乎着呢。”
摆了半桌,又掏出一个硕大的皮囊来,捧着道:“师伯这儿可有空的酒坛子?拿这个放时候长了不好。”
墨延松一指窗前案下,整整一排的瓷瓮陶坛,贾兰过去随便扒拉了两个空的出来,拎起来嗅一嗅,“原是装烧酒的,倒干净。”说了把那皮囊口子打开,开始咕嘟咕嘟往坛子里倒酒。别看那皮囊大小有限,却足装了两个二斤半的小瓷坛。
墨延松不知从哪里摸了个宽口酒盏出来,贾兰赶紧给倒上一杯。喝了一口,点点头:“不错,还算有点良心。”又一指对坐:“得了,你也坐下吧。”
贾兰嘿嘿笑着,自撕了块牛肉吃。又说些家里的事。
正这时候,祝鹤年来了,急急推门进来,见着这番场景。看他师兄一眼,道:“我还怕你罚他罚狠了呢,却还有这时候!”
墨延松笑笑道:“嗐,多大点事儿啊。有道是,酒杯一举,转怒为喜;酒杯一撞,旧仇全忘。何况还带了酒菜的?你也来一盅儿?”
贾兰一听,知道恐怕是那日痛揍吴家兄弟的事儿发了,却不晓得到底如何。便回头看他先生。
祝鹤年也坐下了,寻了个杯子出来,贾兰赶紧给满上一杯。祝鹤年饮了一口,点点头道:“怪道放过你了。”又说,“嗯,你倒是好能耐,听说在下学的当口儿把人上上下下都揍趴下了,还口舌如刀把人自里到外剔了个透,可有此事?”
贾兰挑挑眉毛:“是。他们几次三番寻事,这回正好我着急,不耐烦了,就想着一了百了,大家说说清楚。”
祝鹤年道:“呵,你倒是简单。却累得我同你师伯挨了一通训。”
贾兰讶异:“是哪个?不会是大师伯吧?那也太没理了!合着只许他们欺负人,还不许人还手了?那日也亏是我,若换了旁人,他家那许多恶奴家丁,还上头拦着,底下埋伏着,一个弄不好就得去了半条性命呢!咱们书院怎么如今也像外头似的只看家世权位论理了?”
墨延松冲祝鹤年道:“啧啧,你听听,你听听这口角,怪道把那两个说得都不来上学了。真是刀刀见骨啊。”
贾兰这才回过神来:“啊?不来上学了?”
祝鹤年道:“是啊,这下如你意了!昨儿人家里遣了管事来取了学籍回去,听说要转去旁的书院里念了。”
贾兰却一皱眉道:“这下麻烦了!”
那两个对视一眼笑而不语,贾兰叹气道:“他们在书院里时,还不敢如何。这下算是猢狲解了脖套儿了,定会寻我麻烦!”
墨延松笑道:“你也知道怕?”
贾兰摇头:“怕什么的。只是我身边的人得换换才成了。若不然,我倒没事,别误伤了他们。”
墨延松苦笑:“好,好,没想到你还是个有打算的。”
贾兰还不解:“师伯,那两又不是什么真本事的人,去了就去了,大师伯干嘛骂你们?”
墨延松给他一筷头道:“你说呢!干嘛骂我们!还不是因为你?!臭小子,让我们被骂‘两个大人看一个小屁孩儿都看不住’!”
贾兰一摸脑袋:“看我干嘛,我从不惹事……只是也不怕事罢了。”
墨延松晃晃脑袋,看看手里的酒,才叹了口气道:“你拿了咱们两个的牌子在手里,总知道有个叫通璧阁的东西吧?”
贾兰点头,墨延松接着道:“到底是什么也同你一时说不清。总之就是咱们几个师兄弟,除了教书育人,还得帮着攒些银子。”
贾兰不解,祝鹤年接了话头道:“看着隔壁技师府了不?”见贾兰一脸迷惑的点着头,便笑道,“我们那里一堆这样的东西。一时做这个一时做那个的,弄出来的东西还不准定好用。好不好用的一年半载也不一定就能做成个什么。这许多人,都得吃,都得养着,更别提还有那么多材料器具要配。这些不都得要银子?
咱们书院里,一些是真传弟子,真是指望着往后继承师门的。也有一些是来专门学某一路本事,完了就回里头去继续搞七捻三的。剩下还有一群,也不指望他们真学会什么,却是要靠这些人捐资助学呢!
你这一闹,一年得少出去万把两银子,你还怨山长生气,嗤……他要牙口还好,生吃了你都不难。”
贾兰咋舌:“两个人万把两?咦……我没交那许多束脩啊。”
墨延松一敲他脑袋:“所以才让人生气啊!你没看你旁的师兄弟们都不惹他们?躲着走。就你个二愣子,嘿!”
贾兰心道:“不就是钱嚒……”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了,皱着眉头想一阵子,决然道:“这事我去跟大师伯请罪,不能连累了师伯同先生。”
墨延松道:“得了,骂也骂了。你这回再去请了罪又如何?他还肯让我骂回去不成?咱们不就亏了嘛。只当没这回事,揭过去得了。”
数日后,一个青衣小厮携了贾府的拜帖求见连城书院的山长,只道府中子弟在书院里长受照顾,因他年幼行事常不知轻重还需师长严加督导云云。临走时遗下一只砗磲匣儿,说是些许添资,供书院修条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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