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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烛推门而进:“就数你话多,公子,见笑了,我这媳妇就这样。”
“她......昏迷多久了?”
除了项上人头,凤明煌突然发现自己浑身不能动弹,心头生了微微焦慌。
刘麒麟灌了秦如歌几口米粥,有些许滑落,她便用干净的布巾擦掉:“三天了,你昏迷了多久,小娘子便睡了多久。对了,你们二位怎么称呼?撄”
凤明煌垂眸深思,淡漠道:“在下黄明,颜色黄,明白的明,她是秦歌,秦关的秦,高歌的歌。”
陈烛觉得有些耳熟:“秦关?可是洛川秦关?你们是秦关人士呀,秦关那地儿,和东晋接壤,我们老爱到那边做做小买卖了。就是人品流向有些复杂,不过看你们小两口很是端正的模样,定是心好的人。”
“这里是哪里?”凤明煌不置可否,却是深深看了这人一眼。
“我们这儿是个小渔港,外人是不知道的,我们自己喊这地儿叫鱼米乡,嘿嘿,也是我那丈人祖辈到城里占来的名字。偿”
“对对,我那祖辈很有高见吧,鱼米之乡啊,多匹配,得天独厚,我们就是靠水吃水靠山吃山的。”
陈烛碰了碰刘麒麟:“别光顾着喂姑娘了,公子刚醒来,想必也饿了,还不去把他的那份也端来。”
刘麒麟白了他一眼:“你这蠢虫子,这是制造机会给老娘爬墙是吗,怎么不自己去喂。”
“麒麟,你觉得以你的姿色,人家公子看得上眼?估计马上把你推下墙头,还爬墙呢,摔死你。”
“今天睡外边,不许进屋!”
凤明煌尴尬清喉,刘麒麟赶紧喂完秦如歌,陈烛也喂他吃了一碗,夫妻俩便双双退了出去。
那两人应了他的要求,将秦如歌连人带软藤椅一并抬到木床隔壁。
在水下,她......
凤明煌神色凝重,他应该是没有看错的。
秦如歌,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
凤明煌憋了一口气,使了所有劲,却是不能动一根手指头。
为何会这样,他是怎么了?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不能动,他莫不是......
一个半时辰后,秦如歌也醒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脑袋晕坨坨,下意识摸向后脑,果然有个肿包,她依稀记得晕厥的时候是往后倒的,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这一睁眼,最惊喜的莫过于发现凤妖孽正拿他那狭长的墨眸默然睨着她。
秦如歌差点没一把扑到他身上:“你醒啦!你终于是活过来了是吗,还是我这是到的地狱?”
凤妖孽气笑了:“你这是诅咒本......我死后下地狱吗?”
秦如歌料想他是估计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惹来不必要的事端,才易了自称。
秦如歌傻笑:“我分明是诅咒自己死后也会下地狱。”
“哼,夫唱妇随么。”
这会儿他活过来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秦如歌不计较。
她这是头一回心甘情愿主动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握出微汗。
这是他的温度,活生生的温度,太好了。
“笑得像个傻瓜一样,不过,总比哭的时候好看,哭起来真是惨不忍睹。”
秦如歌叹了口气,装作生气的样子:“凤明煌,嘴巴解解毒很为难你吗?”
凤明煌指着自己,又指指她,先后道:“黄明,秦歌。”
“......黄大爷,可还有哪儿不舒服?”他活得太小心了吧,不过,小心也有小心的好。
本也是一句贴心细致的话,却勾起凤明煌最深沉的情绪:“我......全身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秦如歌大惊,马上给他检查骨骼和肌肉,又给切了个脉。
检查完了,秦如歌倒是冷静下来了,凤明煌却是放不下心来,因她神色较之检查前更为凝重。
甚至......不太敢直视他。
“有话直说,不要隐瞒,哪怕一丝一毫,也要给我个明白。”
他容不得欺瞒,尤其事关自己的身体。
早就知道自己行将就木,他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
秦如歌欲言又止,终是道:“你先前让毒蛇咬了,解毒的最好时机错过,落下后遗症,毒素侵蚀致脑损伤,看来是影响了行动能力,尤其是四肢。万幸的是,没有丧失语言功能和进食能力。”
“也就是说,我日后都是这副模样了是吗?”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罕见的温和,秦如歌却是无由来的心慌,因他,某种光泽尽失。
凤明煌这么骄傲的人,怎能容许自己这么窝囊,毫无尊严地活下去。
火焰熄灭,那她便重新点燃!
她弯身贴近凤明煌,拍了拍他的脸蛋,将他的思绪拉到自己身上,让他看着她的眼:“相信我,医这一门学问,博大精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我一定会让你重新站起来的。”
明明知道不该把话说死,可是不这么说,这男人......恐怕会自暴自弃。那样,她再想医治他,他不配合还抵触,效果甚微。
“若是不能呢?”
秦如歌在他眼底发现愕然的自己,还有他嘲讽的意味。
料想不到,他会这么问,他对他人残忍,对自己何尝不是?
秦如歌这会儿有些心疼他,话语放软,仿佛怕痛着他似的:“若是不能,你让我如何都可以,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好,如果我最终还是站不起来,那你便要一辈子照料我,至死不弃。抱抱我吧,娘子,你的夫君现在需要勇气。”
“......”
她是不是上了贼船了?
不过,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他的骄傲和尊严,只愿意在她面前放下是么,他窝囊的一面,只愿让她舔舐伤口......是么?
秦如歌轻轻抱着他,将脑袋搁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听着他稳健的心跳,秦如歌如下誓言:“我答应。”
这不知算不算浓情蜜意,历经患难的夫妻二人,关系正微妙地扭转。
两颗各有顾忌的心,慢慢贴近,脑子里那道警告他们远离对方的声音,似乎被一股强大力量销蚀,这种力量,能使三尺冰冻消融,能使死物复苏枯木逢春,能使互不相干的人走到一起,共享岁月浮生。
不过,这种和谐并没有维持太久。
“之前在江河里,我看到你周身笼罩绿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心虚么,这女人马上避走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许是眼花了吧。”
眼花?
那她嘴里含送过来的玩意,总不是幻觉了吧。
坠江之前,她还和他说话来着,过了最猛的河段之前,他们紧紧相拥恐防为激流冲散,她嘴里的东西又是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这一切,都太诡异。
包括,至始至终,她的医术。
“自仙月湖那次,我便让人去查过,你是秦如歌,也不是秦如歌。真正的秦如歌,不可能拥有如此高深的医术,再加上那道绿光......你莫不是什么鬼魅借尸占了她的身吧?”
难为他刚刚清醒,便能推敲这么些事情来。
秦如歌倒退数步,转了身,凤明煌看不见她的正面,也探究不了她的神色异常。
“想不到,你也会相信鬼神之说。”只见她微微侧过头,凤明煌依稀可见她半侧的下颔线:“我这就去问问陈大哥有没有可以供我捣药的器皿。”
不肯正面回答反而落荒而逃......么。
那是否意味着,他的方向对了。
捣药器皿是没有了,陈烛给她找来一块大木头,掏空木心,又给捣鼓了一杆小木棍。
秦如歌道谢完了,咬咬牙,“得寸进尺”提了进一步的要求。
“想造一架轮椅?可是姑娘,你懂得怎么造吗?”
她的确是不懂,所以才让他给她多找些木板材料来,试试手。
陈烛给她找来了一堆圆木,秦如歌按着印象,依稀画了图纸,可她知道自己一定漏了很多细节,只能摸索着来做了,见一步走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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