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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心理不平衡的人,有抑郁症,还有着很高的追求,然而这种艳羡和倾慕像一朵痛苦的花,它也是美丽动人的。我有时候觉得它不仅仅是一种爱的感觉,还是一种虚荣心,人性是复杂多面的,这个很难讲,真得,非常难讲。然而虚荣心又是什么呢?羞愧于自己的寒酸,倾慕别人高大上的功成名就就是虚荣吗?还是爱就是一种虚荣?爱怎么会是虚假的呢?我相信爱是真实的,只不过是,你能梦到,你不一定能做到。有时候爱不虚假,但危险,不是不合法,而是不合理,超越了自己的有限。有些时候,爱可以去做,有些时候,爱却不可以去做。就看你敢不敢面临挑战,愿不愿意接受挑战了。有时候直指我内心的最大的挑战,我只是,不敢接受。
我前面讲到,我在听《宫保鸡丁》这首歌,被它优美的旋律和活泼有趣的歌词所吸引、所打动。我以前在崇拜歌手平井坚时,听说他最喜欢的中国歌手就是陶喆。我以前就只听过陶喆的《找自己》、《小镇姑娘》和《普通朋友》等歌曲,没听说过他这首《宫保鸡丁》,原来这首歌才是他歌曲里面最好听的一首歌曲啊,如同《罗密欧和朱丽叶》在莎士比亚剧作中占的位置。我听了这首歌才明白陶喆曾经的感情,对一个女孩子的感觉,那种也属于“简单爱”和“甜甜的”范畴。
那种心灵相合,言合意顺,略无参商的感情。这首《宫保鸡丁》让我重新认识了陶喆。
又换了一个频道,说是一个母亲要为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点一首儿歌,主持人问他的儿子叫什么,那个母亲热情地介绍,取了个小名叫“开心”,因为人一辈子磕磕绊绊地成长,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了。当时我听着广播,我觉得我自己是开心的吗?当然是了。我心说,你想让你儿子像我一样开心啊,那可不容易做到,不容易啊不容易,你知道要具备许多条件吗?比如事业顺遂,爱情顺遂,生活顺遂(不会被困在这样一个小房间里不得出)。我这样迷迷糊糊地想着,越想越悲观。睡着了觉。
第二天我一醒来,就发现天地间变了大样——一年多没犯,而如今我又陷入神经衰弱之中了。我的灵识不再是外向的,而陷入了内向之中。桌子、椅子、床都不再是在我身体外面的,而跑到我身体里面去。情绪多少有点低落了,有一部分情绪压下来,形成神经衰弱的感觉了。我这才意识到:我在睡梦中崩溃了。意识到这点的我首先打了个寒噤,马上爬下床来到处检测自己,门窗都是这样,因为宿舍的同学都去上课了,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如同“穿越时候的少女”发现穿越不灵了一样,我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见鬼之才”,那种“阴阳眼”的超级能力。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不想这么承认,但无疑确实是这样的:“我心理变不健康了”。这个表达只是个冷冰冰的陈述。我当时有一瞬间想到这一点,但我立刻用别的说法取代了:“我又陷入神经衰弱里了”,好像也不是。总之是噩梦的开始。人总是容易陷入一时一地的情绪之中,而对未来,或前面的路失去警觉。
比如,我当时总顾着悲观和怅惘,如悲叹着脑子当中的一缕寒风:我又陷入这种梦魇中来了,太令人失望了。惆怅迷惘已模糊了我的双眼。只觉得当时脑子里一种自怜自责,一股如风飘散的思绪如同一条长长的飘带被自己甩在烈烈寒风中,如京剧名伶飘洒的水袖,如飞天仙女舞天时的宽袍大袖。只化为一声薄薄的哀叹:“唉,我又得了神经衰弱了。”这个因神经衰弱的反复而反复斗争的事情发生在一年前,虽然在读者的印象里,不久前才读过。这一年来一直是安然无恙的,虽然只有一年平平安安的时间,如中岛美嘉人生的前三十年中的每一年,那种快乐的感觉我永远不可能说就满足了。当时内心的斗争还不明显,只是浅浅的一层别扭吧,因为刚变得不正常,哪有许多不好的感受和不正常呢。但是我当时内心有一种怅惘的感觉。抒情、哀叹、持久。如一首歌曲,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是当时心中大大的悲叹:“既然都这样了,重蹈神经衰弱的覆辙了,重新陷入到心理问题之中了,真伤感,我还有什么可追求的呢?回家吧,真的应该是降低目标,轻装前行了吧”。而当时,或许我再坚持几个月,事情就会有转机,我做这个决定太武断了。我当时只是稍微有点情绪不好,还没有到需要全盘休息的地步。神经衰弱,可能只是让你丧失了斗志,丧失了做正经事的习惯。这已不是我第一次为了自己的情绪放弃一切。早在我一年前因为自己的神经衰弱反复,到院领导那里请求请三个月的假时就已经尝试过,但是当时是因为虽然请三个月的假期,并不影响我的期末考试。可在一年后的今天这个当口上,我全然不顾一切,即将到来的大四论文写作,即将到来的大四实习,即将到来的迪士尼动画工作室全球才艺选拔,即将,不,是已经过去,再也没有机会的与南广学院那个男生见面的日子。我守着这一切的可能与不可能,却终究敌不过自己心理上出了问题的认知,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再正常了的认知。可惜我没有一个在身边的朋友,无法向谁吐露实情。而,这,在当时的我看来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不在向别人寻求帮助的范围。我只是觉得我可能太疲劳了,压力太大了。于是我决定放松。不想在学校里无人照顾,如果我回到家,或许我妈妈还能照顾我。当时,我和我妈妈的关系还是挺缓和的,在此之前的一生中,我都没做什么很出格的让她觉得很难接受的事情,不像我这十几年,她不待见我,我也不待见她。我们互相指责对方不够优秀。她指责我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一个好女儿,功成名就,事业有成,又找个合她心意的人结婚,而为什么一定要待在抑郁症里。我指责她为什么我都得抑郁症了,还是不能点燃她的决心让她自己上升一把,多赚点钱,而一直一定要做个体力劳动者,犯死尸般的,丢人现眼般地活着。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那样的,这让我如何勇敢活?小谷哥哥曾这样劝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