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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栎来后不久,韩国的冯亭也到了,两人见面同时一愕,随即又一起大笑起来。
赵欢大为不解,问冯亭道:“大兄,难道你们认识?”
田栎抢先答道:“岂止是认识?冯兄年前与我刚打了几场硬仗哩!”
赵欢闻言暗惊,他知道韩使冯亭曾为将领,却未曾想到他与田栎竟打过仗,心道今日所组之局怕是要破。
冯亭则朗然笑道:“幸甚幸甚,田老弟的骂阵卒子着实毒舌得狠。”
田栎道:“口舌再毒,怕也毒不过冯大哥的韩国劲弩啊。”
赵欢见两人一个大哥一个老弟叫着,并没有愤怒不喜,才重新放下心来。
战国纷争,大国之间摩擦不断,斗而不破,时人司空见惯,只要不是像吴越、齐燕这样的世仇,一般的战事并不会太多的引起仇恨。
就在前些日子,齐军援赵,田单捎带手取了韩国的“注人”。韩国地狭,向西直面强秦,野王邑外秦军的河西大营虎视眈眈,韩王为避免两面为战,急遣冯亭为使向齐求和。齐国也并无攻灭韩国的实力与决心,见好就收,两国重归和谐。
赵公子府主厅,拼桌为席,在座的共五人,除了冯亭与田栎,还有徐风。赵欢的亲卫当中,余智威曾为将领,军阵经验最为丰富,于是将他也一并叫来,忝为末座。
今日的主题是稷下学宫的大比。
赵欢先前已从李斯处得知,稷下大比分为“文”“武”“百家”三场。
所谓“文”比就是策论。没杀过猪,还没见过猪跑?有两千年的锦绣文章打底,赵欢不惧。
所谓“百家”则是当时百家学术之辩,应该是他的最弱项,但诸子百家的学说卷帙浩繁,其机谋诡辩实在无法准备。
关键就在于“武”比,与他先前想的不同,武比之武不是个人勇武,而是战阵演武。
早在春秋时期,墨子与公输盘就曾“解带为城,以牒为械”进行攻防演练。到了战国,为适应不断激化的战事,已经发展出了类似后世“沙盘推演”的“案上演武法”。所谓纸上谈兵,但战国无纸,其实讲的就是这种桌案、口头上的演武之法。
赵欢今日聚集这几位武人,就是想要求教行兵打战、军阵破敌之法。他本来还邀请了韩非、李斯,只是他们今日要到荀夫子处听学,于是并没有来。
还是十年窖藏的汾河老酒,煮酒的还是那个胖胖侍女,现在叫做“青梅”。
酒过一巡,开始进入正题,赵欢讲明事情原委。
田栎先口无遮拦地愤愤然道:“那个李园也不知有哪里好,将父亲和小妹哄得团团转,子欢一定要在大比中压他一头,好让我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赵欢一脸大义凛然道:“李园此人心机深沉,阴毒非常,我赵欢定要戳穿他的真面目,不让田姑娘上当。”
“只是……”
他的语气一变道:“‘文比’‘百家’两场我自可准备充分,但我全无领兵打仗的经验,对什么‘武比’心中当真没底。”
田栎对稷下学宫的“大比”比较了解,不以为然地笑道:
“子欢不必妄自菲薄,你是不知,这演兵之法,比之真正的领兵打仗有所不同,重阵法而轻决断,重计谋而轻合变,不考虑双方的战力士气的差异,倒像是一种游戏,便是全无领兵经验的士子,也可以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反而是像我一样的武夫,虽会领兵,却不善于演兵了。听人说,你们赵国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最是精于此道,不知子欢可曾与他有过交流?”
赵欢摇一摇头,听到赵括之名心里一动,史书上说赵括素有贤名果然不假,连远在临淄的齐国人都听说过他,也难怪长平之战时赵孝成王会听信谗言,用他换下老廉颇了。
看赵欢沉吟不语,冯亭说道:“我们既是要助子欢赢得大比,田老弟如此过谦,倒是见外了,我们不妨将自己的见解一一道出,集思广益,相信以子欢的悟性,很快就会精熟此道的。”
“冯某不才,原为抛砖之论。”
冯亭喝一大口酒道:“我观兵事推演,首要是一个‘阵’字,如果你所列之阵,对方无法可破,则为不败,对方所列之阵你可以破,则算是胜利。子欢可知阵否?”
赵欢执爵浅拜道:“愿闻其详。”
冯亭继续道:
“所谓阵者,既是作战形式,也是作战方法,还是承担作战任务的具体单位。阵,就是秩序,就是纪律。没有纪律,士兵就是一盘散沙;没有秩序,军队就没有战斗力。有了纪律才有秩序,有了秩序才有了阵,有阵才有战斗力,阵强则无往不利,阵散则兵必败。”
“《孙膑兵法》有云:‘凡阵有十:有方阵,有圆阵,有疏阵,有数阵,有锥行之阵,有雁行之阵,有钩行之阵,有玄襄之阵,有火阵,有水阵。此皆有所利。’此十阵,为行兵打战的基本阵法。每阵的特性都不相同,可以应付大多数的一般战斗。这,是吴起改良的‘魏舒方阵’,主将局中,四个小阵互为策应,大魏武卒曾凭借此阵尽取河西之地,把秦国关在函谷关内将近百年;这,则是我韩国的‘箭岚大阵’,弩手排为三列为一小阵,小阵也排为三列,为一大阵,前排射击,后排上弦,中排待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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