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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大院的管事们在全城的寻觅经验丰富的稳婆,一寻到就立马送到周宅,可每个人来瞧了一眼,就摇头叹息。
她又昏过去了。
七月二十七的夜里,闷热的夜吹起了一阵大风,陈湘如昏昏沉沉地睡着,突地一阵破天惊雷,她身子一颤,不知是被吓着,又或是真的到了该生产的时候,一声惨叫,打瞌睡的赵婆子立马惊醒过来。
“夫人!”检查了一番,“夫人,这回是真的要生了。”
音刚落,又是一声响雷,吓得赵婆子一个颤儿。
慕容大嫂从一边过来,便见赵婆子手里捧着个血肉模糊的婴孩,太小了,小得像一条小猫,正懒懒地躺在赵婆子手里,就连哭都不会。
慕容大嫂一急,立马唤醒一边的稳婆:“快醒醒!周夫人生下了一个,应该还有一个。”
王婆子从外头进来,一见生了,立时扯着嗓子大叫:“夫人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夫人生了……快准备热水!”
稳婆看了眼那孩子,接到手里,太瘦小了,用热水洗了澡,寻了布要包裹,却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赵婆子扭头问:“怎了?”
王婆子落落地盯着那小小的孩子,因是两个原就瘦弱,偏还是早产儿,显得就更小了,这样便罢了,连哭都不会,偏那肚子上还有一道明晃晃的、像水泡一样的东西,如一条蟠龙盘桓在他的肚子上。
“是疝气?”
稳婆道:“定是夫人怀着时生了太多气,这气都转到胎儿身上了。”
有疝气的孩子,又这么小的,怕是不易活。
慕容大嫂生过三个孩子,哪个也比这个大许多,真是太小了。瘦弱得紧合着双眸,连她都不忍再看。
这孩子怕是活不长了!
大家都在想,可谁也不敢道破。
慕容大嫂道:“他怎么不哭?”
稳婆将小指头伸到孩子嘴里掏了一阵。提着他的小足倒吊着,过了片刻,孩子倒是张嘴呼吸了,可依旧不会哭,眼睛紧阖着,头发稀疏而细柔。
王婆子自我安慰地道:“大少夫人别急。许是还不会哭。”
就算是早产。不是也要哭的么。
稳婆大叫着:“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呢……”
几个人又忙乱了一阵,然后。在包裹的时候,几个人都发现这孩子早已经没气了,许是在娘胎里就没气了。
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凝重。
慕容大嫂仿佛是自己失了一个孩子般。
七月二十八日五更一刻,陈湘如经过三天的痛苦分娩后,终于产下一对孪生子,只是次子生下来便没了,而长子虽然活着。却身体孱弱连哭都不会。
消息传到松柏苑,陈相贵半点喜色也没有,听赵婆子说的情况,这一个还活着的孩子,能活几日也不定,又孱弱又瘦小。还带了胎里的病。肚子还有道水泡状的疝气。
失子之痛!哪个母亲能承受住。
陈湘如产下孩子后便又昏迷了两天。
待她醒来,赵婆子奉陈相贵的令特意搬到了安好院。奶娘也寻好了。
孩子太弱,连吃奶都没力气,这令赵婆子、王婆子和奶娘想了不少法子。
李老郎中也成了周宅的常客,时不时就被张管家用家轿请过来给陈湘如母子诊脉。
陈湘如醒来后,知道儿子虽生了,可小的那个已经没了。
周六夫人见陈湘如平安,方才领了周六回六房。
兴国公听说原是两个男孩的,少不得要叹息一阵,又听说现在活着的这个又瘦又弱,只有摇头。
夜里,三姨娘到了六房,气愤难平地道:“分明是三房的人故意害的,他们一早就知道八奶奶沾不得桃,偏故意将所有的馅料都泡了桃汁!原该是两个好好的孩子,险些就害得一尸三命……”
周六爷又叹了一声,“我会写信给五哥说清楚的,这害人的是三房,与我们六房无干。”
话虽是如此,可那有毒的果馅酥饼是周六夫人带过去的。
周六夫人道:“陈氏是个良善的,想让六儿去趟苏州马府催账,原是三万两银的债,说是收到了,与我们平分。”
一万五千两银子,可不一笔小数目,得了这钱,六房就能过得更好了。
周六公子厉声道:“三房的人太可恨了,这样欺着我们,明知道五房子嗣艰难,竟想……”
三姨娘垂着头,想着那日要是自己再果决些,不让周六夫人把三房送来的东西,许两个孙儿就会好好的。
他们在议论不平的时候,陈湘如正讷讷地望着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乳母抱着个小小的孩子坐在一边,那孩子不哭不闹,就连脸蛋也小得像苹果,眉宇之间,依稀有着周八的容貌。
原是两个的……
像陈相富和陈相贵兄弟一样。
可现在,就只得这一个了,还是这样的瘦弱。
陈湘如一想,眼泪就滑了下来。
赵婆子打帘进来,“夫人可不敢哭,你还坐月子呢,莫哭伤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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