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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直说累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陈湘如小心掖好锦衾,又轻柔地离了内室。
刚出上房门,陈相贵兄弟就来了,面露忧色地问道:“大姐姐,听说祖母病了。”
“祖母累了,刚歇下。”
陈相富道:“我想瞧瞧祖母。”
“好了,莫去打扰,让祖母好好歇会儿。”
老夫人病了,整个陈家大院都蒙上了一层阴霭。
上上下下都没个喜色。
夜里,陈家大院的佛堂中。
一个女子双手合十地祈祷着:“信女白莲,祈求上苍保佑老夫人尽早康复!白莲愿用自己的寿缘来换老夫人的康复……”
她的身子起起伏伏,神色里一片虔诚,不停地磕头再磕头。
陈家是她的恩人,陈大小姐还消了她的奴籍,让她在绣房里做学徒,因着白家与陈家有些渊源,绣房的师傅也颇为照顾她。
虽是学徒,可白莲每月能领二百纹的月例。
但这月例她只留了五十纹做花用,剩下的全都孝敬给了师傅。
外头,有灯光掠过。
白莲一闪身藏到了佛堂后面。
进来的是陈家的二爷、三爷,兄弟俩是孪生,容貌有七八分相似,却有完全不同的气度,三爷儒雅,二爷生得壮实又略黑些。
“三弟,你多大了,你还怕鬼么?世上哪里有鬼?你拉小厮来就是。”
陈相贵愤愤瞪了一眼,“大姐姐为祖母的病都愁坏了,我们过来给祖母祈福让菩萨保佑祖母早日康复!”
陈相富面带着睡意。打着哈欠,“这指定是被她给咒的,在佛堂咒骂祖母和大姐姐的是她。就该拉她出来向神灵赔罪……”
白莲听到这儿,心里纳闷:她是谁?
倒似老夫人不是生病。而是被人咒病的。
可哪有一咒就真病的?
陈相贵取了香烛,双手合十,陈相富也学着他的样跟着跪拜起来。
二月末的风,还是带着一凉意,夜风一过,刚点着蜡就被吹闭,而那香却燃得更好。
陈相富骂了声“晦气”,我今儿还非点着了不可。拿着一炷蜡又重新搁到烛前点着。
“阿欠!”白莲被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谁?”陈相富似发现了贼人一般,身子一窜,撩起了佛掌后面的布帘。
却见是个衣着素雅的丫头,瞧上去约有十二三岁的年纪,总之比他略大些,眉眼如画,长得水灵好看,头上绑着白色绣银边的丝绦,戴着一对白珍珠耳环。
陈相富喝问:“你是谁?”
别以为长得好。他就不问了。
白莲欠身道:“我是绣房的白莲。”
“白莲?”陈相富沉吟着,“哦,我记起来了。就是我大姐姐梦里,那个灰袍秀才的女儿?”
白莲轻声应道:“正是。”
陈相贵冷着声儿,“半夜三更的,你不在绣房待着,到佛堂作甚?”
佛堂还有燃得不对的香烛,不需要问就是来烧香的。
佛堂的观音塑像约有真人大小,一脸慈祥平和,带着一丝浅笑。
白莲问道:“听说老夫人病了,奴婢……奴婢想给老夫人祈福。”
陈相富道:“瞧不出来。你还是个有心的。”
这丫头长得真好看,奇怪的是。明明第一次见面,陈相富总觉得在哪儿见过她。只一眼,她就觉得这丫头好。
“白莲,我以前见过你么?”
白莲微微摇头。
她在绣房当差,整日吃住都在那儿,就连采买丝线的活都免了,自有绣房的管事每过几日就采办齐需要的丝线,而她和绣娘们则一天到晚坐在绣架前飞针走线,偶尔累了,会小憩一会儿,几个人也会有机会坐下来喝盏茶、吃些点心。
“没见过,怎的总觉得哪里见过你。”陈相富近乎自言自语。
陈相贵冷着脸道:“你是来给祖母祈福的,还是老老实实地烧香。”
陈相富狠瞪了一眼,自打他跟着赵小舅、赵敬叔侄二人读书后,连说话的语调都像了他们,好似陈相富不是哥哥,根本就是弟弟。
白莲见一边有个食盒,轻声道:“咦,你们还带了供品呢,奴婢替你们摆上。”起身将食盒取出,小心地摆到祭案上。
许是人长得好,陈相富看着她,总觉得她做什么都好看,就好像他的大姐姐一样。
白莲提着素裙跪在最后,双手合十,嘴唇微蠕,重复早前的祷词。
无论怎样,她是拿陈家当家了。
要不是白大同信任陈家,不会给大小姐托那样的梦。
大小姐是她的恩人,陈家也是她的恩人。
她白莲希望老夫人、大小姐、二爷、三爷都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陈相富一会儿瞧白莲,一会儿又看陈相贵,好奇地道:“丫头,你都祈祷了什么?说来与我听听?”
白莲摇头,“二爷,说出来就不灵了,你别问奴婢,奴婢是不会告诉你的,奴婢的心里话只告诉菩萨。”
这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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