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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进入六月,天气越来越热,大家都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宗室们也终于出了太后的孝期,一应喜事都可以筹办起来了。
宫里却忽然来了人,说云妃娘娘宣平氏与简浔翌日入宫觐见。
平氏将宫人好生送走了,便折回了屋里,把服侍的人都屏退了,皱眉与简浔道:“简沫平白无故的召我们进宫做什么,她如今树大招风,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她,万一让人猜出了她的身份来,岂不是……”
她一个人进宫还罢了,反正怎么也大不可能出事,可浔姐儿却还没出嫁,皇上又曾有那样的前科,叫她怎能不防备?
宫里可好久没添新人了,明里没有,恍惚听说暗里也只添了两三个,万一简沫为了讨皇上的欢心,就……平氏也不想这样行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皇上这阵子各种老毛病又开始抬头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简浔也皱起了眉头,道:“算着日子,她就这几日便该临盆了,旁的妃嫔有孕七八个月时,依例娘家母亲就能进宫陪伴了,她却一个至亲也没有了,她又是第一次生产,年纪也不大,心里难免恐慌害怕,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召我们进宫的?”
平氏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因为对明贞帝颇为了解,简沫更是有“前科”的,她的顾虑比平氏还要多,不过生活在深宫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有多孤寂与无助,尤其是遇到事时,那种感觉再没有谁会比简浔更了解了,何况“云妃娘娘”既明明白白召了她的,她也不可能不走这一趟,少不得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好在如今宇文修是金吾卫的指挥使,在宫里来去自如,且大权在握了,应当也出不了什么事。
“是哦,算着日子她是该生了。”平氏闻言,缓缓点起头来,“虽说如今宫里就她一人独大,这又是皇上迄今为止第一个孩子,谅谁也不敢害她,也害不了她,但到底她是第一次生产,没个长辈亲人作陪在一旁,难免心里没底。可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便是进了宫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她召你做什么?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就我一个人去即可。”
简浔道:“可她明明白白召了我的,我怎么好不去,别人看着也必定会非议,我们知道她是简沫,别人可不知道,万一借此生事,才真是节外生枝了。不过母亲的话也有理,不然这样,我打发人去问一下师兄,看师兄怎么说后,再做决定罢。”
平氏何尝不知道上面的人既召了,下面的人便不得抗命,想了想,只得点头道:“那就先打发个人去问一下修哥儿罢。”
叫了贺妈妈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待贺妈妈屈膝退下后,才与简浔一道,去了景明院。
简君安正坐立不安的等消息,瞧得母女两个进来,忙上前小声问道:“宫使来咱们家,还点名要见你们母女两个,到底是什么事呢?”心里也约莫猜到了与简沫有关,只没有说出来罢了。
平氏便也压低了声音,把事情三言两语说了,末了道:“我已打发人去问修哥儿了,且看修哥儿怎么说罢,若修哥儿也觉得浔儿不宜进宫,就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大不了说浔儿病了,不敢过了病气给贵人也就是了。”
简君安听得皱起了眉头,片刻才道:“惟今也只好如此了,简沫也是,召你进宫也就罢了,召浔儿做什么,她不知道浔儿不日就要大婚了,这些日子根本忙不过来吗?”
顿了顿,又道:“这事儿千万瞒着父亲,省得他听了跟着担心,万一……”
平氏少不得应了,想起崇安侯的病情,眉头就皱得越发紧了。
公爹已有一阵子吃不下东西,全靠参汤和其他汤药吊着了,太医都说他早已油尽灯枯,撑不了几日了,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一直撑到现在,显然是为了不耽误浔儿大婚,在凭最后一口气和最后的意志在硬撑,她虽盼着公爹能哪怕多活一日也好,可每每看到他撑得那般艰难,又会忍不住心疼与难受,实在矛盾得紧。
平氏都这般矛盾了,何况简君安与简浔,所以这些日子崇安侯府上下虽都在为简浔大婚而百般忙活,但上下却都没有多少喜气,至少没有应有的喜气。
贺妈妈安排去见宇文修的人一直到午后才回来,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将宇文修一并带了回来。
简浔见了他,忙道:“师兄怎么出宫来了,今儿不是该你当值,说要明儿傍晚才能出宫吗?”
宇文修沉声道:“没事,我让副指挥使代班了。说是简沫召师母和师妹明儿入宫觐见?我听说她这半个月以来都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太医们都去瞧过了,说是忧惧过度所致,可她这一胎又至关重要,如今各处仍都乱着,实在太需要一个皇子,来暂时安一安万民的心了,所以师妹还是走一趟罢,至于皇上那儿,明儿我会设法一直绊着他的,何况如今整个皇宫都算是我的势力范围了,我不会让你和师母有事的,你相信我。”
简浔闻言,点点头道:“我也打算走这一趟,她一个人在深宫里,本就不容易了,何况师兄才还说她都半个月寝食难安了,于我们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于她却是雪中送炭。”
“嗯。”宇文修应了,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你的嫁衣已经全部做好,前儿就试穿过了?我明晚上偷偷去你屋里,你穿给我也瞧瞧好不好?”
简浔怔了一下,这人的思维真是有够跳跃,说话的跨度也真是有够大的……待回过神来,便娇嗔的白了他一眼,道:“那么复杂的衣裳,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穿好吗,何况这么热,我可不想弄得一身的汗,反正只有二十来日了,你害怕到时候看不了吗?”
宇文修哀怨的看她一眼:“你也知道还有二十来日呢?那么久,我本就度日如年了,二十来日,可就是二十来年,你叫我怎么忍嘛?好师妹,你就答应我罢……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明儿宫里我自会安排好的,师妹只管放心。”
本来正撒娇的,忽然又一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样子,简浔都快被他闹糊涂了,忽然余光瞥见简君安与平氏走了过来,这才明白过来他何以忽然又变了,不由暗暗好气又好笑,敢情练得一身好武艺,耳聪目明还有这功效呢?
宇文修已起身走向了简君安与平氏,行礼后道:“岳父岳母只管放心,宫里一切都有我,定不会出任何事的。”
简君安点点头:“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是你不正当差吗,还是快回宫去罢,我就不留你用晚膳了。”
若是平日,宇文修少不得要厚颜留下,能多与简浔待一会儿是一会儿,但今日他的确有事,便依言辞了简君安与平氏,又深深的看了简浔一眼,才转身大步去了。
出了崇安侯府的门,脸便沉了下来,明贞帝最近又开始故态宠萌,各种胡闹了,朝堂上的事是能推则推能拖则拖,凡事都不想劳心费神,典型的只想享受不想尽责,这也还罢了,只要他不从中阻挠,内阁与六部还是能勉力支撑住眼下局势的。
可他暗地里还荒淫无度,懋勤殿后殿都快被他弄成个淫窝了,听说还有外面行院里的清官花魁,他还不知道哪里弄了个方士来,近日对炼丹之事十分感兴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这事儿付诸于行动,可炼丹岂能不花银子的……这些事暂时能瞒过其他臣工,却瞒不过宇文修,所以才会愿意简浔明儿进宫一趟,他心里有个想法暂时连简浔都没说过,若简沫能一举得男,明贞帝之后再这样下去,甚至变本加厉,哪怕主少国疑,也比明贞帝强得多!
既已定了明日要进宫,次日一早,简浔便起来了,她还没有诰命品秩在身,只需要穿一身正式点的衣裳,配一套华贵些的头面即可,不比平氏得按品大妆,光梳头都得半个时辰了。
不过因起得早,娘儿两个还是刚过了五更天,便坐车出了门,直奔皇宫方向而去。
一时到了宫门,平氏递了牌子,不一会儿便有人接了出来,正是昨儿去崇安侯府传话那个太监,给平氏和简浔行过礼后,他便笑道:“还请夫人与小姐随奴才来,我们娘娘已经等着二位了。”
平氏矜持的笑了笑:“如此就有劳公公了。”顺势塞了后者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太监便越发的殷勤了,引着平氏与简浔一边往里走,一边不疾不徐的给二人介绍着沿途的宫殿,并不趁机打探崇安侯府与云妃娘娘的关系,也不知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训练有素知道什么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
简浔看在眼里,就暗自思忖起来,这太监也不知是不是简沫的心腹?若是,那简沫也算是有人可用了。
一行人且走且说,刚进了内宫,迎面就遇上了一身大红金吾卫指挥使官服的宇文修,身后还跟着一队手放在腰间刀鞘上,英姿飒爽的金吾卫。
简沫的太监忙赔笑上前见礼:“宇文大人,这是……”不知道宇文修是不是打算趁机与未来的岳母和妻子说几句话儿。
宇文修已冲他点了点头,上前在给平氏见礼了,见礼毕小声道:“岳母与师妹累了没,若是累了,就先找个地方吃杯茶歇歇脚,晚一会儿觐见也没什么。”
简浔见简沫的太监已知机的带着人远远的退开了,这才笑向宇文修道:“师兄还能在宫里找到歇脚吃茶的地方呢?”
虽已见过好几次他穿着官服的样子,但这会儿也不知是皇宫的肃穆庄严让他平添了几分严肃与威仪,还是有了对比才能高下立下,他竟耀眼得让她有些陌生了,当然,更多还是这么优秀的男人,很快就将是她的了的窃喜与满足。
宇文修低笑道:“当然,我这金吾卫指挥使可不是白当的。放心,皇上这会儿正与阁老们议事,一时半会儿的且散不了,便散了,我也会设法继续绊着他的。”
平氏道:“那就好。茶我们就不吃了,早些见完了云妃娘娘,早些出宫去是正经,家去后多少茶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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