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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华静芝回去的事情,蓉卿道:“我照着齐公子的东西,也给您备了一些,你看看还要添什么,我们再买,索性还有几日,也不着急。”
华静芝摇着头笑道“我们家的人可不比他们家。”看了眼齐宵,“你少买点就成,我也不和你客气。”
蓉卿笑着应是。
接下来的几日,华静芝又去了法华寺和护国寺,蓉卿就在家中每天和齐宵下棋,有时候她就催着他出去:“你这样也算是游手好闲了吧?”
齐宵哈哈大笑,点头道:“确实如此。”蓉卿就回道,“我到是奇怪,你那八万两的银票,莫不是打家劫舍夺来的?”
“改日领你一起去。”她说什么,齐宵回什么,两人斗着嘴却又点到为止,齐宵不提暧昧蓉卿也喜欢和他这样相处,一连过了几日蓉卿腿上的肿消了下去,华静芝也要走了。
蓉卿红着眼睛道:“若是得空再来北平,你回去记得给我写信。”华静芝勉强笑着声音亦是哽咽了,“嗯,我回去把成衣铺子办起来,就给你写信,你自己多保重!”
蓉卿依依不舍的送她上了马车,华静芝掀开帘子看着她,又撇了眼齐宵:“将来若是去京城,路过苏州一定要去看我。”
蓉卿也未在意她话中有话,点着头道:“好!”话落,马车就动了起来,蓉卿泪眼朦胧,齐宵坐在马上回头看了蓉卿一眼,护送华静芝去通州。
华静芝一走,北平就开始下雪了,蓉卿的脚好了就每日去花房坐坐,那一株十八学士不管她用什么法子,就是不开花,光见着枝叶越发茁壮,连个花骨朵儿也没有冒出来。
成衣铺子收回了成本开始盈利,染布坊亦新添了七八个伙计,鲍掌柜忙的脚不沾地,有时候甚至连账本也是让伙计代劳送进来,鲍全明亦是,他见伙计跑去大户人家办事不够爽利,就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跑,拿着衣服给人家看,一开始吃了几次闭门羹,可等曾大人府上的家丁穿着他们铺子里衣服出来走动时,鲍全明再去敲人家的门,就轻松了许多。
他匆匆来和蓉卿说了几句,提到还要添绣娘的事,蓉卿让他再等等,免得养的人多了,到时候挤压了货,他们就显得吃力……鲍全明想想也对,就没有再提,和蓉卿说再请人画几个花样子。
前几次都是蓉卿花的,按照记忆中的小碎花画了几种,染布的时候也不用技术突破,只是花样有些翻新,蓉卿就应了道:“成,改日画好了让人给你送过去。”
鲍全明这才去了。
隔了两日,蓉卿画好了让木椿送了过去,染布坊就照着花样子开始染布。
今年因为辽王的事情,蓟州在山海卫屯了三万兵马,所以原来隶属于北平的布防,如今到是不用简王操心了。
苏珉和齐宵都在家,蓉卿就打算今年仔细准备一下,和蕉娘备好的年节礼打算让木椿跑了一趟永平,又想起滦县那边,她和蕉娘商量道:“……当初是瞒着的,不想让让廖大人难做,如今瞒不住还是要走动。”
蕉娘应了,又在单子添了一份廖府一份。
过了一日,京中关于辽王府家眷以及苏茂源的罪定了下来,辽王直系一共十三人年后问斩,苏茂源则判了一个即日充军岭南,没有问责苏氏其余人。
应该是苏茂渠从中打点的结果,否则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
蓉卿正拿着二夫人来的信和回的礼发呆,二夫人信中说蒋氏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苏峥乡试的成绩也公布下来了,虽名次不算极好但却是名符其实的举人老爷了。
家中双喜临门,蓉卿也替她们高兴,算算日子,蒋氏的产期约莫在明年的五月中旬,她就动了一分回去看看的心思,只是转瞬又想到太夫人,念头就又消了一分,只写信给二夫人以及蒋氏,又准备了许多孩子的衣物和玩的东西,还有一大车的补品让暮春一起送了回去。
“小姐!”明兰笑眯眯的进门来,摆了摆手上的信,“四少爷让奴婢拿进来的,说您一定想看看。”
蓉卿闻言一怔,问道:“谁的信。”就从明兰手中接过来,打开一眼随即笑了起来,竟然是苏峪来的信,大家分别一年半,她托齐宵给他带信也过去了一年,他却是到今天才给他们来信。
信中果然全是埋怨的话,又是骂苏珉又是骂蓉卿,还说等他得了空,一定来北平,非让他们磕头认错不可。
苏峪还是吊儿郎当的语气,看来他在京中过的很好,荣恩伯也是稳稳当当的,蓉卿心里实实在在的高兴!
蓉卿拿着信去外院找苏珉,却瞧见齐宵也坐在他的书房,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事,脸上都有些沉冷,蓉卿笑着进去问道:“怎么了?两个人的脸都垂的这么长。”目光在苏珉的桌上一扫,瞧见一封按了火漆的信。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还用火漆封了。
“三哥的信你看了?”苏珉指了指她手里的信,“你给他回封信吧,回头夹在我回的信中一起送过去。”
蓉卿偷偷去看齐宵,齐宵低头喝茶,脸上没有这些日子惬意安逸,不由微怔点头道:“好啊,我这两天就写好给你。”苏珉嗯了一声,又和齐宵道,“我看这件事还是要和王爷商量一下,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
什么事情能让简王措手不及,蓉卿不解。
齐宵微微颔首道,看了眼蓉卿:“宁王在广西一向行事低调,圣上却以一个私印通票罪抓了他,还抄了宁王府薅了王位贬为庶民,确实要和王爷再商量,弄清楚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宁王被抄家贬为庶民了?
蓉卿不由后脊簌簌冒着冷汗,她想起来前面死在路上的湘王……
“我去说吧。”苏珉将那封信收了起来,看蓉卿一眼起身道,“我去一趟王府。”
蓉卿哦了一声,送苏珉出去,待苏珉出了院子,她不由转头去问齐宵“宁王被贬为庶民了?”齐宵回看着她,点头道,“是!圣上还在查岭南的周王,说是有人告周王在山岭之中建了一座比京都皇宫还要巍峨的府邸。”
蓉卿愕然,周王是真傻还是假傻?在自己的封地建皇宫?那么招摇不被人发现那才是怪事,岂不是等于丢了话柄给人抓嘛!
“那简王爷会不会?”蓉卿不确定的看着齐宵,齐宵拧了眉头道,“希望不会!”说的也不确定的样子。
蓉卿不由去想,以简王爷还有赵均瑞的为人,会不会和宁王一样束手就擒?
“陪我走走。”齐宵声音有些消沉,话落就转身朝外走,蓉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跟在他后面,“你……没事吧?”不确定的看着他。
齐宵回眸看她,摇摇头道:“没事。”又道,“你想不想回家去看看?”
蓉卿听着脸色巨变,紧张的看着齐宵:“你什么意思?”一顿又道,“难道还要打仗?”难道圣上动了削藩的心思?
她想起来另一个时空中,有着类似历史的王朝,不由满身冷汗。
不是她杞人忧天,北平的百姓刚刚经过战乱和瘟疫,还没有复原,若是再打仗,她真的不敢想象。
“别怕,别怕!”齐宵语声轻柔,拍了拍她的肩头,随即手又收了回去,“我只是提一提,想着你家中也安稳下来,你两年没有回去过,不如趁着过年回去住几日。”
蓉卿狐疑的看着他,打量了一阵见他不像有事隐瞒的样子,隧松了一口气,道:“不回去,等明年五嫂生了侄儿我再去回去看看吧。”
齐宵见她抵触,就没有再提。
蓉卿却是问道:“是不是你家中有什么事?”
齐宵眉梢微挑,眼里露出无奈来,蓉卿真的很敏感,敏感到他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的情绪……
他想到凉国公寄来的那封信,他不过借着大伯母的口和家中的人提一提,凉国公便就在信中大发雷霆,告诉他若是敢娶苏氏女,就让他永远不要回家!
能不能回家,他早就不在乎,只是这样的话就太委屈蓉卿了。
“家里没事,只是大哥明年要成亲了,我想着筹备什么礼带回去。”他换了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如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没事就好,蓉卿也觉得自己一惊一乍的,草木皆兵,遂笑着道:“既然是你哥哥成亲,那礼就肯定要重一些才好,只是我们手里没有,若是花钱去市面上买,那肯定也不过普通的东西,还真是要好好费点心思才是。”
齐宵应是,蓉卿这才反应过来,他喊齐皓还是喊的大哥……看来,他和家中的三位庶兄关系确实不乐观。
“齐宵。”蓉卿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要是……”话一顿收了回去,齐宵挑眉问道,“怎么?”
蓉卿泄了气,摇了摇头,道:“没事。”指了指前面,“我回去了。”垂头丧气的走了。
齐宵站在原地看她,微微叹了口气。
十二月的时候,华静芝的信到了,信中说她到了路上一切顺利,最近正在找铺子,打算年后就将成衣铺子开了,还提到家中添了一个侄儿,她送了侄儿一幢三进的院子,现在大家见到她,都是喜笑颜开,恨不得将她供起来才好。
蓉卿看着失笑,华静芝想要在娘家住下去,不被嫂嫂哥哥嫌弃,能用的手段也只有这个了。
用钱砸人,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用的法子。
她不由想到自己,三个铺子下半年她收了四百多两的盈利回来,这些都是刨去成本的,将来再去别处开了分号,前景应该会很好,到时候她也是有钱的姑奶奶,蒋氏生的孩子见着她,也会高兴的粘着她要房子票子吧?!
她轻轻笑了起来,一回头瞧见床上叠着的齐宵的夹袄,脸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原是想着下雪了天气冷,拿出来给他御寒,现在却没有勇气……
进了腊月,简王府送来了腊八粥,随着而来的是赵玉敏,蓉卿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了,虽然侧面听过她常在王府堵着齐宵,或者派人盯在府外,齐宵一有动静赵玉敏就会神出鬼没的出现,但她却没有再到府中来。
所以那段时间齐宵不出门,整日在家里游手好闲的晃悠。
赵玉敏也不进内院,堵在齐宵的院子里,明兰要去打听,蓉卿拉住她:“别去!”明兰不解的看着蓉卿,蓉卿笑着道,“以前齐宵不同意,或许简王爷还会施加点压力,现在这样的形式,就是简王爷施加压力,凉国公府也好还是圣上也好,都不会同意的。”
所以赵玉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再想成功阻碍她的就不单只是齐宵了。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齐宵情绪的低落。
前段时间他又是写信,又是送节礼,算算时间也到了,可是后来却没有再听到他提过,京中也没有哪一家说派个人来道个谢的,看来,齐宵的热脸贴在了冷板凳上了,可能还不只如此……
明兰见蓉卿又恍惚起来,不由道:“小姐,您怎么了?”蓉卿拍掉她的手,笑道,“我能怎么。”话落,又道,“去将王爷赏的粥分下去,也让大家都尝尝皇家的东西。”
明兰也不提去外院打探的事情,带着红梅去分腊八粥。
说着话,青青抱了个老母鸡进来,咯咯哒的叫唤着,蓉卿笑看着一鼓作气的青青,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抱着鸡干什么?”
“小姐,我们后院的鸡就剩几只了,等过个年估计也吃完了,我让木椿去买鸡崽,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敷衍我,说街面上根本买不到鸡崽子。”青青说着一脸的不服气,蓉卿笑了起来,“或许是天气太冷,真的没有呢。”一顿又道,“今年咱们都和你学不吃荤,不就成了。”
“那怎么成,我不吃荤是我身体不好,小姐怎么能不吃荤。”青青回道,“还有,那些鸡舍一年四季都有小鸡的,怎么可能没有。”
青青的个性一向是如此,今天要是不弄清她是绝对不罢休的,就让青竹把木椿喊进来,木椿就一脸委屈的道:“不是我骗青青姑娘,是真的没有,不但鸡崽没有,就是鹅鸭也没有。”
怎么会这样,蓉卿也有点不相信。
“青青姑娘要是不信,明天我带你去看看,那些鸡舍半个月前就卖空了,有两家还直接关门了。”木椿见她们不信急的脸通红,解释道,“我还特意去打听了,说是一个大户人家买去的,谁家不知道,但是肯定是买走了。”
蓉卿愕然,那么多鸡,大的小的买这么多干什么。
青青就跺跺脚,哼了一声:“没有鸡,那我们就都不要吃了。”气呼呼的瞪了木椿一眼,跑了出去。
木椿挠着后脑勺,为难的看着蓉卿,蓉卿笑着道:“没事儿,蕉娘也说她这一年养出脾气了,过几天就好了,你去忙吧。”
木椿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外院里,赵玉敏似乎又碰了壁气呼呼的走了,等她一走齐宵也出了门,一走直到半夜才回来。
蓉卿让明兰偷偷去外院,怕齐宵吃了酒受凉,明兰回来回道:“齐公子没有吃酒,正穿着单衣在院子里舞剑呢。”
“没事就好。”蓉卿就没有再问。
第二天鲍全明到府里来了,和蓉卿道:“三个铺子里的伙计忙了一年,眼见到了年底,就来讨小姐一句话,要不要发节钱,要发多少?还有几个人家里有些远的想要请了假回家过年,小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允,一起来问问小姐的意思。”
“这样啊。”蓉卿想了想道,“你去闻香楼定三桌席面,送去铺子里,到时候大家都歇一天,我们提前吃个年夜饭,把大家的红包也都发了,各自都过个好年。”说着微顿,又道,“就定在腊月十五吧,再往后去我也没空,四哥和齐公子都没有空了。”
鲍全明听着眼睛一亮,年底东家发红包本来就不多,如今蓉卿还说请大家吃年夜饭,她亲自出面,鲍全明如何能不高兴,点头道:“成,小人这就去办。”
蓉卿笑着送她出去,又吩咐木椿去金楼打一两一个的小元宝,一共打了一百个,又买了荷包回来一一包了起来,等到腊月十五这天,她拉着苏珉和齐宵作陪,一行人就去了百文衣库。
染布坊,绸缎庄加上百文衣库里的伙计,林林总总有三十几个人了,蓉卿这边也来了七八个人,挤挤攘攘的坐了三桌……
蓉卿坐在里头,就听到苏珉代着她说话,又一个人发了两个元宝的荷包,加上鲍掌柜那边年底的双倍例钱,一时间大家都兴奋起来,纷纷端着酒盅去敬苏珉和齐宵的酒。
喝到后来小杯换成酒碗,鲍掌柜看着势头不对,就想起蓉卿先头吩咐他的话,让每个人起身发言,总结一下一年的工作心得,好的坏的和对明年自己以及铺子的期望……
大家一开始推推搡搡不好意思,到后面就放开了胆子,大大方方的说了起来。
蓉卿就让明兰拿笔将几个建设性的都记下来,回头拿去给鲍掌柜看。
里面闹的受不了,蓉卿就出了侧门在院子里散步吹吹冷风,青竹忽然从前门跑了进来,回道:“小姐,门外面有对夫妇模样的人,在门口张头探脑的,奴婢问她们找谁他们支支吾吾也不说,还问奴婢这里是不是苏家小姐的铺子,奴婢见他们鬼祟就没有理他们,关了门就进来了。”
一对夫妇来打听她的?蓉卿疑惑道:“说的什么口音?”
“奴婢听着不像北方的口音,到和华姑奶奶的口音有几分相似。”
蓉卿微愣,难道华静芝出了什么事,遣了人来给她报信?“你再去看看,若是人还在,就请他们进来。”
青竹应是跑了出去,一会儿又折了回来:“那两个人不见了,看样子应该已经走了。”
蓉卿越发的狐疑。
等吃过饭,他们一行人散了,蓉卿上了马车,行了一段后坐在车外头的青竹就敲着车厢的门,低声道:“小姐,就是那两个人。”蓉卿听着就掀了车帘朝外看,许是惊动了他们,蓉卿还不等看清,那两个人一转身就钻进了巷子里。
骑着马跟在后面的苏珉和齐宵都朝蓉卿这边看来,问道:“怎么了?”蓉卿就把那两个人的事情说了一遍,苏珉到是没有什么,齐宵却是拧了眉头道,“我去看看,你们先回去。”
华静芝是他的表姐,他担心着急也在常理,蓉卿点头道:“好,若真的是静芝姐派来的人,你一定要回来和我说,不准瞒着我。”
齐宵抿唇应是,调转了马头去拐去了那两个人消失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