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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二十五户五百人。然后,再设“约,”每“约”管五里……

    上面下地丁粮银和人丁税是至上而下分派,如按每甲下总税银,若属下五户(长)没完成,税银由保甲出,这叫“户倒累甲”;保甲可以让完不成的保户(户长)出,这叫:“丁倒累户”。

    先前是“里”、“甲”制,上面摊派总税捐给里长(保长),然后里长跟保甲一块往下摊派,一块收,遇到那些单户、穷户交不起的就拖到最后,最终是交不齐摊派数。

    现在有了“户”和“丁”,若丁交不起税银就由保户承担(丁倒累户),户交不起就由保甲承担(户倒累甲)……(甲倒累里)……

    刘福禄以为自己又加了一顶“约”长的官帽,是加官进爵了,没想到仔细一捣鼓,明白了,这是换汤没换药啊,跟大清时的一样,“约”就是先前的“里”,约跟里管的范围一般。

    刘福禄想明白了,这革命是革的细了,革的严了,革的老百姓谁也别想跑掉税捐的摊派。

    新学堂都学开“算术”了,人都精明了,真是算的真切,都算到骨头缝里了。

    每年分上下两忙季节征税,六月麦收后一次叫“夏征”,十月秋收后一次,叫“秋征”。

    先按照各庄各村统计人口,凡登记在册的或者外来投奔的或者逃难来此定居的。已经安置下来的还没有统计在册的一律统计在册,都算是纳税人口,都在里、甲、户、丁之内。

    第一个忙季在乡里开会布置纳税,乡首宣布,全乡共分地丁粮银五千六百两,按地亩征收,折算粮银为:上地每亩九分六厘四毫,中地每亩七分九厘四毫,下地每亩六分七厘五毫,王田(劣地)每亩四分六厘。

    地丁银一两折征白银一两为计算单位。加征省府地方款贰角(折银一分四厘),县地方款二角,省县亩捐各二角,征收费各一角五分,地方城池工费一角。额外加征米折、豆折另行派发。

    刘福禄当了三十年的里保了,大清的时候即是税捐再高也高不过民国,这是革命了?这是苛政又来了。

    魏乡首最后强调:“我这个总乡约朝你这个乡约要征收款,你收不上来,我就要‘里倒累约’朝你这个乡约要了。”

    这句话是告诉来参会的这些“乡约”们,要认真对待“甲倒累里”、“户倒累甲”、“丁倒累户”这个制度。

    刘福禄出来乡约所的时候,脑门上汗渍渍的,他还没有接受过这么高而且是这么严格的税征。

    这是什么“乡约”?乡约里定下的规矩有这么向百姓收税捐的吗?乡、约都混着叫了,还乡约所咧,简直是苛政如虎狼啊。

    刘福禄这个约管辖着通润乡十三里,下地丁粮银一千八百两,在乡里所他的里大。按甲长、户长分,每个甲长挑一百八十两粮银的担子。

    到交银的时候,十个保甲就是刘宝库的银两收齐了。刘福禄就按照开初定下的征收费对着所有保甲按比例发给刘宝库。

    其余的保甲见到宝库领到的征收费眼馋,又怕那个“户倒累甲”瘫到他们身上,就联合起来跟户长们下话:“丁倒累户的时候,你们可是躲不开的,弄不好还得各自到县里交差,抗交或拖欠就会坐牢,披枷带锁。”

    这些话刘福禄可是没跟他们说过,是他们编造的吓唬那些户长,户长也同样说出那样的话来吓唬那些户丁,还加了一句:“民国了,革命了,改朝换代了,皇粮啊,拖不得。”

    老百姓知道是皇粮拖不得,这都是祖祖辈辈的规矩了。

    刘福禄忽然又感觉到这个制度征收税捐比大清时候要轻松的多,主要是他轻松了,他也不用每家每户央爷爷告奶奶地祈求,就在乡约所等待着,就像县长和总乡约那样,也许当年的皇帝也是这样?

    庄上管事的多了,刘福禄就想在庄上挖一个蓄水池,大清的时候就有了这个想法,只是义和拳红灯照在跟洋人开战,接着老佛爷归西,皇帝驾崩……预感世道要变了。

    现在民国了,自己还在马上,还是大清的官。

    大池的选址就在庄外离小龙山较近的地方,夏季山水留下来直接就进入大池。蓄了水百姓就不会在旱年遍地找水吃了。

    原来是每几户合伙打一眼旱井,遇到旱年就不够吃了,还得跑出十里开外的沟里找水。

    完成了税银,刘福禄心情格外的轻松,他哼唱着上党梆子那段剧上了大池的选址地,他要事先合算一下这个工程该如何来开工。

    杨排风(唱):威风凛凛显奇能,阵前定要把贼擒。孟良(白):排风,与你二爷花园比武。杨洪(白):哎呀太君!那孟二爷与排风花园比武去了。佘太君(白):快快搀扶老身前去,看看他们的胜负如何……

    原来这个地方就有一个小池,随着年年雨水的冲刷已经快被淤泥填满了。刘福禄沿着小池凹转了一圈。忽然,看见前面小林子里的小树在摆动,他急忙停住了哼唱,慢慢朝上面走去。

    小龙山上的林子大都是家槐,也有荆条儿,家槐每年落下槐籽儿就地生长起来,荆条儿是续根长的,到了夏季就是郁郁葱葱的。

    那不是刘宝库吗?这几天他提前完成了夏征,得到了他的奖赏,任由他放松一阵子,庄稼活他替他做了,人老了,在庄稼地运动运动浑身柔和轻松。

    刘宝库正在攀爬一颗碗口粗的家槐,看来是在捉上面爬睡着的秋蝉。

    在树下面一丛绿叶处还有一个人,是坐着的。刘福禄头嗡地炸了一下,那不是女儿保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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