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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呆呆傻傻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愣了很久,郑幼伦在旁边嚼着口香糖,跷着二郎腿看报纸,一副暴发户的死德行。
我眨了眨眼,看着旁边的点滴瓶里的透明药水一点一滴流进我的血液里,觉得特悲哀。我两腿都被上了石膏,左臂缠了厚厚一层绷带,胸膛也是左一层右一层的纱布,头上也缠了一些,被扔在郑幼伦宽大的床上动都不能动一下,怎么能不悲哀啊!
感觉视线有点别扭,左眼完全看不见东西,我又眨了眨眼,发现左眼也被缠了纱布。
“我操啊!我不会是瞎了吧!”我嗷一嗓子吼了出来,郑幼伦被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你醒了怎么不早说!”他连忙爬起来,毫不客气地照着我脑袋就是一巴掌。
他手上没轻没重,我顿时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花,而且很恶心,“郑幼伦……我……我有点想吐……”
郑幼伦被我直翻白眼儿的样子吓着了,忙去拽了医生过来。
“哎呀,他头上有伤,您怎么能推他的头呢!”我听见一把子娘娘腔的声音响起在耳边,然后是郑幼伦慌忙的声音。
我那个气啊,接着我就重新回到了黑暗中,带着对郑幼伦的诅咒。
重新醒过来后我看到郑幼伦睁大了眼睛瞅着我,英俊的脸孔上满是亮晶晶地细汗,我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来了句:“你多久没洗脸了,脸上都冒油了。”
他长吁了口气,跌坐回椅子里,“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歇菜了。”
“我睡多久了?”我发现现在说话胸腔没那么疼了,而且还精神奕奕的。
郑幼伦扒着手指说:“一开始睡了四天,然后被我推……呃然后因为体力不支又昏了三天,你睡了差不多一周。”
“滚吧你!”我拿眼横他,“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我打晕的!你奶奶的!”
“我奶奶也是你奶奶!”他提醒我。
接下来的谈话异常简单。
我:“呵呵呵呵呵呵。”
郑幼伦:“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过来给我换药,我“嘻嘻嘻嘻嘻嘻”。
孟北音拿着各科卷子替我捎过来,郑幼伦“嘿嘿嘿嘿嘿嘿”。
在我负伤躺在床上的十多天里,孟北音经常过来看我,我问他那黄头发的事怎么解决的,他只字不提,说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勉强他,其实我就是无聊找个话题而已,成天躺在床上我觉得我都要发霉了。
事实上我伤得特别严重,腿倒是没断,双腿骨裂,肋骨断了三根,左臂骨裂,轻微脑震荡,并且左眼视网膜脱落,全身软组织挫伤无数。
孟北音说当时看到我那样就跟在血水里捞出来似的,他很怕我会死。
我无所谓地摆摆手,说现在这不是好好的嘛。
然后他又问我:“游息去哪了啊?他这段时间也没回来呢。”
我当即一愣,心里莫名其妙抽痛了一下,“他回家了。”我随口瞎掰,孟北音点点头不再问什么,跟我讲了一些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后就回去了。
我没想到当时随口乱讲的话成为了现实,游息真的回家了。
在我负伤二十天后,尤塔铭来了。我自然很不待见他,但这毕竟是郑幼伦的家,他将尤塔铭带了过来,无视我仇恨的视线,他咳嗽了一声后窝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掌机。于是我躺在床上装睡,希望尤塔铭有点自知之明赶紧滚。
可他没有,他坐在床边,像个慈爱的父亲那样摸了摸我的脸,轻声说:“寒光,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爸爸这是在保护你……不,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
我立马火了,“滚你丫的,少跟老子在这嘚啵!”
他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恨他,并不因为我的粗口而生气,“仇恨能作为你活下去的动力也是好的,寒光,我的儿子……”他趁着我不能动拥抱了我一下,我不知道他声音里的悲怆是哪来的,“你在幼伦这里养伤,爸爸先回去了。”
我略有点不甘心,急急叫住他,“等下!”他回过身慈爱地看着我,我将视线挪到别处,问道:“游息呢?”
我没注意到尤塔铭眼里翻涌的惊涛骇浪,他平静道:“游息回深海了。”
刹那间喧嚣长安。
我不敢相信,游息就这么回去了……仔细想想也对,他住在我家的理由就是寻找其他的亚特人联系研究站,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了?他甚至,不需要我和道别吗?
那个混蛋!
我并没有意识到我的眼中积满了泪水,直到它们嚣张地流淌下来,我才如梦初醒。奇怪,明明被揍得奄奄一息时,我都没流过泪,这是怎么了……
“他、不会再回来了吗?”我颤抖着声音问。
“寒光。”尤塔铭重新坐回来,认真地看着我,“就算游息以后会回来,你也必须远离他!”
“为什么?”
尤塔铭沉默良久,“他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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