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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列宁将他们要去莫斯科他舅舅家的消息告诉谢廖沙的时候,后者表现得十分高兴,但又有点担心。
“我也能一同去,是吗?”谢廖沙询问卡列宁,蓝眼睛大大的,他不希望被单独留在家里。
“是的,这次你可以一起去,但是功课不能落下,我会同你的家庭教师们谈一谈,了解一下你的进度。”
“好的,父亲。”谢廖沙眉眼弯弯地说道,只要不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别的他都不在意。
作为家里的女主人,安娜自然是要打点一下东西的。
她让卡列宁和谢廖沙带上他们觉得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又查看一下,看还有什么东西漏了。
卡列宁的东西不多,简单的换洗衣物,两本书,还有一些公文。谢廖沙的东西有点多,他准备了礼物给自己的表亲们,在他试图把自己的小火车装进行李箱时,安娜阻止了他。
“我们不是在搬家,谢廖沙。”
“但我想跟格里沙他们分享我的小火车。”谢廖沙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的小火车。
“我相信格里沙会有小火车的,毕竟这也是斯基华送你的,他会给自己的孩子也留一份的。”
谢廖沙被说服了。
奥勃朗斯基那边的电报很快发过来了,他急切地需要他们过去。
卡列宁知道自己是附带的。
他的内兄尽管是个老好人,他们平日里相处得也很不错,但他完全明白自己对这事儿是什么看法,只是,既然他一点都没提到这点,或缺用磕磕绊绊的语气表示对卡列宁的欢迎,那就充分说明他内心的慌乱与无措了。
卡列宁按例嘱咐了科尔尼一些事情,比起以前离开彼得堡,这次卡列宁花费的叮嘱时间更长了一些,毕竟,这一次的出行并非提前一个月乃至更多时间安排的,远远在卡列宁的计划之内,他的强迫症让他有些过多的忧虑。
“我相信只是去一个礼拜,房子不会被什么东西袭击的。”
卡列宁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知道她是在通过玩笑让他放松起来,显然效果不大,但他表示他会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老爷,这礼拜要让马儿出去遛遛吗?”孔德拉基问道。
“像往常一样吧,别在大街上四处冲撞。”
“我晓得哩。”孔德拉基说,把卡列宁一家送到彼得堡的站头。
谢廖沙不怎么搭过火车,所以看一切都显得很新奇。
安娜给他戴了一顶狐狸皮毛做成的帽子和一样的围巾,那也是他的斯基华舅舅送的,据说是斯基华自己打到的红毛狐狸,十分珍贵。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没下雪,等上了火车以后,雪花就簌簌地往下落了。
弗拉米基尔给他们定了一个单独的包厢。
谢廖沙在开车前被卡列宁告诫要保持得体的礼仪,直到火车开了起来,他就无法再那样规规矩矩的了。
“这真神奇!”
谢廖沙拍了拍自己屁股下的垫子,仿佛一切都像是糖果一样诱人。
“妈妈!你听到火车的喷气声音了吗?”谢廖沙兴奋地问道。
卡列宁在察觉到谢廖沙的脚开始晃动时就关上了推门,幸好后者没做出踩着垫子的失礼行为,暂且还可忍受。
“是的,我听到了。”安娜说。
谢廖沙贴着窗户,好半天才满足的把脸挪下来。
“我喜欢关于火车的一切。”
“那你想当一位火车员吗?”安娜问。
谢廖沙低头想了想,但没作声,只是用眼神瞅了瞅卡列宁。
安娜也看向卡列宁。
“你不会反对吧,亚历克塞?”
卡列宁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闪闪的小动物用眼神攻击了一样,他皱了下眉说:“谢廖沙,我并不赞同你当一位,”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火车员。”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卡列宁感觉自己的儿子像是一种长毛兔子一样垂下了耳朵,只能看到头顶处的卷毛发旋。
“这并非歧视,也并非我不认可你的能力。”
“当然,诚实地来说,你太小了,现在也不具备什么火车员应该有的素质,如果你是指对火车的喜爱,以及像刚才那样有些不得体的兴奋的话,我认为那是完全不合格的。”卡列宁在最后严肃地说道。
谢廖沙有些脸红,他嗫嚅着:“我很抱歉,父亲。”
“道歉并非最好的行为,但至少说明你有反省。”卡列宁微微颔首。
“我们现在继续说之前的那段话。我并不赞同你成为一位火车员,显然我为了培养你而花费的精力应该能让你成为向我一样的政府官员,或者,一名军人。不过,若在你成年之后,你依旧坚持成为一名火车员的话,那将是你自己考虑和去衡量的问题了。”
“我只能在你还不具备成熟的思虑时给你我认为最合理的、最好的想法,若你不赞同,我也并不会强迫你。但作为你的父亲,我总是希望你能够赞同我为你考虑的想法的。”
谢廖沙听了卡列宁的话,一时之间没说什么,而安娜,看着那个垂头思考的小男孩儿,又望了望正在喝水的卡列宁,想:原来这就是卡列宁父子的日常谈话。
“我去打点水过来。”卡列宁说。
一般像卡列宁这种地位的官员出来,总是需要带上一两个仆人的,除了需要仆人服侍之外,体面问题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但考虑到这一次他们去安娜兄长家是要做什么的,为了顾全内兄的体面,卡列宁询问安娜是否坚持需要带上一两个仆人,但后者同意不那么做。
“我可以照顾谢廖沙,至于你,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亚历克塞。”安娜笑着说。
她向来不喜欢身边跟着人。
虽然不用自己做事是乐得轻松,但总有一个人在你身边战战兢兢的盯着,那种没什么*感的样子,她依旧不习惯。
“我可以照顾自己,妈妈。”
谢廖沙当时是那么说的,不过在几个小时候他就不那么说了。
“让谢廖沙睡在里边吧,安娜。”卡列宁说。
“我也想。”安娜说,然后无奈地给卡列宁看了看她的衣服,被某个扭扭怪攥的紧紧的。
“我来吧。”卡列宁说着正要起身,但安娜阻止了他。
“就让他睡着吧。”安娜说,她的手指还在谢廖沙的卷发上轻轻地触碰着,感觉像是在触碰一种毛茸茸的小博美。
“之前我感觉你对谢廖沙没有往常那么亲密。”卡列宁说。
“观察的还真仔细。”安娜想,然后面带微笑。
“你总认为我太宠爱他了不是吗?”
“现在的确是好了一些。”卡列宁说,“我认为这是合理的。谢廖沙毕竟是个男孩儿,过多的宠溺对他来说并非很好。”
安娜看到卡列宁去拿他的书了,右手边还有热乎乎的茶,甚至还有一碟小点心,然后再看看她自己有什么?一只黏糊糊的小斑比。
一种幼稚的情绪在她胸腔中升腾了起来。
“亚历克塞。”
“什么?”卡列宁看向自己的妻子,后者嘴角微微翘起,一脸无辜地问,“你不觉得我现在有些无聊吗?”
卡列宁把手里的书递过去,不过他不太确定安娜是否会喜欢这种,毕竟,比起阅读,她更喜爱舞会之类的。
“你瞧我的手,它们正忙着呢,也许你可以为我朗读。”安娜说。
卡列宁有些讶异。
有些讲究的家庭会专门雇佣法国人来为他们朗读,卡列宁没延续这个习惯,他更习惯默读。
“给我读点东西吧。”安娜再一次说。
卡列宁拧了下眉毛:“你坚持我为你朗读?”
“是的。”
安娜笑了一下:“不介意的话我感觉还有些口渴。”
卡列宁为安娜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了书,随意摘选了一段为安娜朗读。
老实说,听卡列宁朗读并非什么享受。
尽管他声音其实是极其富有魅力的,可卡列宁习惯了毫无语调,习惯了政府公文一般严谨平板的叙述方式,所以到最后,安娜几乎有些昏昏欲睡。
“显然你的坚持并非对的。”卡列宁平静地说,合上书本,然后呷了一口茶。
“也许你该试试给谢廖沙讲讲故事,锻炼一下。”安娜打了个呵欠。
“你最好别这样建议,安娜。”卡列宁责怪道,“你不能因为你过度宠爱谢廖沙,造成他对你过度依赖,而把事情怪罪到我身上。”
“我想说在是否宠爱谢廖沙的问题上,你这个做父亲的可一点都不比我少。”安娜说,在卡列宁反驳之前,她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歌。
那曲调十分悠扬,映衬着冬日的雪花格外迷人。
“我并未听你唱过这首曲子。”卡列宁低声问。
“准确的来说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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