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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董寿对面的那个人。
“掌柜,给我们两间官舍。”那官员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金色令箭。
“这……”岳思娴略显为难地站在原地,没有去接金令箭。
“我明白,一支令箭只能用一间官舍,”那人微微一笑,又掏出一锭银子,“再开一间上房,算我的。”
岳思娴这才喜笑颜开,她上前接过令箭和银子,交给阮俏儿。
“官人请!”
那官员却不慌不忙地摆摆手,回头向院落外喊:“带陶老爷进来吧!”
两名军士从停在驿站外的一辆马车上,扶进来一个身材憔悴、面容消瘦的男子,在晚秋的夜风里,他几乎站都站不稳了。
“这是舍弟,生了一场大病,还没康复。”官员答道。
“噢噢,”岳思娴恍然大悟,“上房在后面,请!”
——
已经是一更天了,京城灯火偃熄,秋虫阵阵,只能在月色下看见黑黢黢的城墙。此时,皇城也已经熄灭了灯火,只在皇城最深处的来仪院里,透露出一阵淡淡的灯光。
洪善帝仰卧在榻上,喘息声依然如风箱一般,嗡嗡作响。他盯着小楼的吊顶,左手搂着秦贵妃。秦贵妃心事重重地把脸贴在他胸前。
“朕准备把皇后和太子都废掉,让你做皇后,让尔捷做太子。”洪善用低沉的声音说。
“陛下,坊间传闻,是臣妾的哥哥主谋,把阳罗侯父子下狱,不知是否如此?”秦贵妃有些不安地问道。
“秦士逊也只是奉旨行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现在,我和尔捷,都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臣妾自是感觉浑身不自在,”秦贵妃说着,用一只胳膊支起头来,面向洪善,不无忧虑地说,“若此时臣妾封后,尔捷做太子,恐怕天下人议论……”
“怕他则甚?”洪善不屑地撇撇嘴,“天下是朕的天下!朕过几天就下诏,废黜皇后、太子,诛灭朱家一族!谁敢多说什么,朕就给他一个谋大逆的罪名!”
“陛下自是不怕天下人议论,可是有道是史笔如刀,我们母子恐怕承受不起后世口诛笔伐之重啊!”
“都是朕的主意!”洪善有些不耐烦了,“事关国本,朕已经决定了!后世口诛笔伐,有何可怕?朕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你不要再说了!”
秦贵妃不敢说话了,她放下胳膊,重新躺下。不一会儿,身边就传来洪善震天的呼噜声。
秦贵妃却心事重重,久久难以入眠。
——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岳思娴从睡梦中惊醒。
她穿戴整齐,推开房门,外面的天色尚且没有全亮,熹微的晨光如同一层轻纱,笼罩在天地之间。她快步下楼,来到前厅,打开房门。
站在门口的,是昨晚那群军士,为首的一个人,手持一份书信,急匆匆地说:
“有要紧事!速速带我去见我们老爷。”
岳思娴闪身让那人进来,带着他,快步走向后院,指指后院的客房。那人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官舍里很快亮起了灯,来人被请进去。很快,那里面的官员就收拾出门,一脸焦急的神色。他看见岳思娴,止住脚步,急切地说:
“京中有急事,我要赶紧回去一趟。舍弟患病未痊,恐怕不能骑马远行。是否可以在此借住几天?”
“这……”岳思娴露出为难的神色。
官员见状,从衣袋里掏出一锭银子,看了看,又揣回去,转而摸出一锭黄金:“这些掌柜的收着,尽管好吃好喝养着舍弟!等我忙完公务回来,一定还有重酬!”
岳思娴仍然犹豫着,没有接过那锭金子。那官员急了,抓起她的衣袖,硬是把金子塞进她手里,一边说着:“舍弟是读书人,老实君子,光明磊落,绝不会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有劳了!”
说着,不等岳思娴再说什么,他就快步走向前厅。很快,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旋即远去了。
——
青溪府衙门正堂,翁茂溱和姜绍康相向而坐。翁茂溱手持一支笔,在纸上作画,姜绍康聚精会神地望着他的笔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很快,纸上出现了一枚月牙的痕迹。姜绍康不禁皱紧眉头。
“翁公,你的意思是,翁茂濂一家,是被一个月牙形状的凶器所伤?”他问。
“我仔细查看了他们的尸首,确定凶器是这样的形制。”翁茂溱也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奇怪的凶器,饶是他做了多年的推官,也不曾见过。
姜绍康将那张纸拿起来,盯着那简单的细小的月牙,比划了一下,纳闷地摇摇头。
就在此时,差役走入大堂,禀报道:“翁公,姜公,门外有一个自称林浪的少年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