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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他弟弟袁季征,都斩决了!你是没去看,那老贼在刑场上,浑身筛糠,活像两只地耗子见了猫,一大把岁数的人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真脓包!”
“这老畜生,让他多活了这么多年,真是他的造化!”岳思娴一拍桌子,“你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去亲眼看看。”
“我怕你在那边又把持不住哭出来,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若是让王修怀知道你还在人世,以他的德行,能轻易放得过你?”
“王修怀!”岳思娴双眉竖起,杏目圆睁,贝齿紧咬,“袁仲贤死了,当年炮制我爹冤案的,就只剩下这老狗了!我定当取其项上人头……”
“怎么样?今晚我去把那老贼的人头取来,你去祭拜一下令尊?”
岳思娴用力点头:“好,我今晚就回镇州!——那块黑曜石……”
“放心,你哥已经答应了,我去找他取来,我们仍然在蟠桃山碰面。”
“好,林浪,”岳思娴面色凝重地望着他,“谢谢你。”
林浪心中仿佛荡起一丝涟漪,嘴角微微扬起。“我再去睡会儿。”他说。
“你就挨床上睡吧……”岳思娴话音未落,林浪就抱住柱子,又飞快地窜上了房梁。
——
一驾马车停在御史台衙门口,几名仆役来往其间,将几口大箱子搬上车;守在车上的人,检查过箱子后,就贴上刑部的封条。
刑部尚书黎斗南和新擢升的刑部左侍郎翁茂溱站在门前,看着忙前忙后的仆役。
“茂溱啊,”黎斗南问道,“你同曹中丞合署办案这么多天,怎么看这个人?”
“曹中丞吧,是那种当世罕见的赤诚君子,”翁茂溱若有所思地说,“您要说他是迂腐,那或许确实有一些;但我华夏自三皇五帝以来,文明以止,薪火不绝,迤逦至今,也正是因为有一些这样迂腐的赤诚君子。”
“噢?你这么看曹中丞?”黎斗南略带玩味的神色,看着这位下属。
“不敢欺瞒。黎公,如果说您觉得曹中丞是赤诚君子,因此对他深表敬意,那是应该的。不过您若是想让他为您所用,那就恐怕难以如愿以偿了。”
“为什么?”
“属下在御史台这些天,亲眼所见,曹中丞忙于公务,宵衣旰食,焚膏继晷,一丝不苟;在御史台衙门,从不道及公务以外的私事。如果有人想对他讲一些私事,他必然会置若罔闻,甚至大声呵斥。”
“难怪啊……”黎斗南拈须感慨,“难怪此公被人称为‘峭壁’,反而是老夫狭隘了……”
翁茂溱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曹慎修已经从衙门里走出来。三人互相施礼。
“黎公,案卷已经交割完毕。”曹慎修恭敬地说。
“东轩啊,这些天可真是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倒是翁侍郎这些天跟着曹某,受了不少辛苦。”
“东轩公客气了。翁某能有幸一睹东轩公风采,谈何辛苦。”
“目下此案已经基本审结,袁仲贤、袁季征也已正法,一应卷宗都交割完毕,东轩公,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吧。”黎斗南温和地对曹慎修说。
“那好,就有劳黎公了。”
“无妨。”黎斗南答道。
三人再度互相施礼,翁茂溱扶着黎斗南上了车,马车向刑部疾驰而去。
“茂溱,”黎斗南坐在车上,脸上骤然显现出颓唐的神色,“这些天你一直在御史台办案,可知朝中的风云?”
“不知道……怎么了,黎公?”翁茂溱见黎斗南神色失常,连忙问道。
“那个王修怀……本来以为能借机扳倒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让他倒打一耙。”黎斗南的声音充满了苦涩。
“这是从何说起?”
“前几天,城陵侯的弟弟蒲雄押运粮草进京赈灾,陛下龙颜大悦,大摆宴席,款待蒲雄,并邀请三省六部的官员作陪,但唯独刑部没有接到邀约。陛下他说是因为刑部忙于五大堤案,但听闻那天,王修怀高居上首,他的那些门生,什么董寿,秦士逊,竟然都去陪他了!”
“怎么会这样?袁氏兄弟不是和他们……”
“是啊,谁也不曾想到会是这样。袁氏兄弟被处决,全家被抄没,他是多年来的王党,王修怀竟然能全身而退,安然无恙……”
黎斗南说到这里,有些梗阻了。翁茂溱赶忙用手给他揉搓胸口顺气,心头的不安也随之渐渐涌起。
“茂溱,你家里怎么样?”黎斗南气顺了一些,突然问起。
“家里一切都好。”
“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这样吧,我给你放个假,你回一趟青溪,顺便,”黎斗南低声说,“帮我看看姜绍康,看他干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