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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宗涣了。”
“表弟,”秦士逊站起来,“我念在你我乃是姨表兄弟的情分上,才会跟你说这么多。曹慎修毕竟和你我没有亲眷关系,他怎么做我不在乎。但,朱锦这件事,现成的铁案,基本已经坐实。如果你也要借机掺和进来的话,别怪表兄我不客气!”
“你觉得我会怕你威胁?”陶宗涣冷冷地说。
“好,你不怕,那你就放马试试!”秦士逊提高了声音,“真有那么一天,让你后悔都没地方可以后悔!”
陶宗涣没有再反驳他。他望向门外。外面传来沙沙的雨声。
秦士逊迈步走向门口,不防又一脚踩进那只木盆里,靴子顿时被水浸透了。他气得骂了一句。刚要走出房门时,他又霍然转回身来,冷冷地说:
“陶宗涣,你我终究是姨表兄弟,你要记住了!”
“放心吧,不会忘记的。”陶宗涣淡淡地回答。
看到陶宗涣油盐不进的样子,秦士逊自觉多说无益,冒雨走出小院。他钻进轿子,离开陶宗涣家。刚刚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无可救药!”他骂道。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虽然他现在八面玲珑,在外朝、内廷之间从容自若;但要说起来的话,陶宗涣也是自己的近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昔日的他们,也曾共同在桃溪县愉快地共同生活,而今,年过不惑的他们,却在前行的路上渐行渐远,甚至要背道而驰了。
来到京城后,他对自己,对身边的人与事物的认识,都产生了激烈的转变。想起当初押送五彩石进京时的那副张扬劲儿,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好在他多年经商养成的聪明劲儿,使他迅速投靠到丞相王修怀门下,靠着王修怀这棵大树,他感到心里安稳多了。
至于这个一向桀骜不驯的表弟,他几次三番明示暗示,让他投靠到自己这边,想不到他不但不予回应,反而还和那油盐不进的曹慎修搅和到一起,处处与王修怀的党羽为敌……
虽然王修怀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老废物,但当不住他此时还是一手遮天的权臣啊!
唉,这实在让他左右为难了……
他回到自己位于内城的大宅,换了衣服,独自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当年和妹妹、和陶宗涣小时候的快乐时光,不知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天亮时分,他虽然像往常一样醒了,却因疲惫而迟迟起不来床。
“老爷!”亲随秦斗慌里慌张地跑进卧房,“王相差人来请了,有紧急事,请老爷过相府!”
他顿时清醒了。“出了什么事?”
“来人没说,但是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急切地吼道:“快给我梳洗更衣!”
——
大雨下了足足一夜,到天明之际,才缓缓停下。
在内城东门外,最为奢华的一处宅第,就是宰相王修怀的府邸了。王相府距离皇城宣化门仅不足二里,从北向南长四里,东西宽三里,远超天下大部分县城的规模。绿色的琉璃瓦、朱红色的墙,造价不菲。特别是院子最北端,矗立了一座十丈高的朱楼,名曰万花楼,那是前年王修怀七十大寿的时候,皇帝特批他建起来的。
此刻,在东泽门外的大街上,王相府门前的对面,已经围满了百姓,身穿白色儒服的学子们混杂在其间,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嗤笑声、喧哗声此起彼伏,身穿红衣的相府卫士拿着藤条、皮鞭,面色凶恶地呵斥、驱赶,却毫不奏效。
秦士逊的马车一路呵斥开围观的百姓,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里钻出,来到王相府门前。他下了车,乍一看,就吓出一身冷汗。相府那高大气派的门廊下,竟然吊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怎么回事?”秦士逊问梯子上正在忙着解下尸体的相府下人。
“秦公,今早刚刚打开大门,就发现了两具尸体,”下人满脸恓惶地回答,“一个是割脖子死的,用剑钉在门上,已经抬进去了;一个是吊死的,就这个,不知这绳子是怎么结的,死活也打不开。”
秦士逊俯身看了一眼,门上果然有一道穿透大门、血迹斑斑的剑痕。他又抬头看看那悬挂的尸体,眉头皱了起来。
“不会找锯子锯断吗?”他急不可耐地问,心中忍不住嘀咕,相府里怎么养了这么一群蠢货?
“全是绳结,一环扣一环,锯子都不好使……”
“秦公,”相府管家跑出来,“相爷都要急疯了!快请您里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