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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左右,远界已经收集到十来根桑棘牛的针状口器。
樊雀、施方尺一众人等,也多多少少有所收获,人均至少一个战利品。
长德经历了上百次失败,仍旧两手空空。
抓到此虫不难,切下口器才难。他的技巧、力量不够,无法一刀切断其长刺。
这些大虫子,被麻烟熏得醉生梦死,可一旦受到攻击,便又恢复清醒,在他第二刀落下之前,唰一下就不见了。
他在正要失去耐心,丧气之时,抓到一只已经被他人割过一遍,但没割下来的。于是,经他补上最后一刀,总算是捡了个便宜。
“三师兄,差不多够了吧?”长德终于有了成就,嚷嚷道。
远界面前的桑树枝上趴着一只,吸烟吸得愉快。
他上前一观,见那虫口器根部上已有刀痕,便直接挥刀过去,手速如电,精准无误,切下了虫刺。
然后对大家说:“可以了,我们回吧!”
那只断口之虫被他激怒,扇动翅膀飞来扎他,却还沉迷于吸烟的快乐中,不知自己已没了武器,一次又一次徒劳地撞在远界头上、身上、手上,被他一挥手,就打飞了。
大家离开烟雾笼罩的范围,把所有的虫刺都交给远界,总共三十四根。
此时,仍有大批桑棘牛,从远处慕烟而来,或是迎风飞翔,或是瞬间遁越,最后都落在树枝上吸烟,甚至围着下面已熄灭的火把盘旋,像扑火的飞蛾似的,乐不思蜀。
樊雀回头望去,感慨问道:“这草叶烧的烟,为何令那些虫子如此陶醉?”
远界笑而不语,心说:“何止是虫,连神都抵抗不了廉价快感的诱惑。原始本能何其强大,文明便是要对这些抗粗陋的本能,艰途漫漫。”
他摘下丸蚩神甲的头罩和手套,同众人回天草院去。
经过大濩院,见到竖衮这次没学驴叫,却又在表演情景剧,自己和自己打架。
演的是内门选拔那天,自己与远界比武的戏。
一人分饰二角,口中振振有词,一会儿是他自己,一会儿是远界,自己把自己一招打倒,然后大喊:“噫!我中了!”
几人到了天草院,一进制药房的门,便愣在当场。
远界见那一地的油状液体,以及陶罐碎片,顿时呆住,不由地心疼如刀绞,浑身发颤,手脚发凉。
仿佛出门打猎,回到家突然发现,一家老小被灭了门。
这一罐药,本是衫辛以及山院百位师生的救命稻草,竟一下全毁了。
“三师兄,这是……”旁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也是一颗心沉入湖底,跟着远界一起沮丧而痛惜。
樊雀漠然视之,无任何感想。那些药的制取,他也出了不少力,但他所关心的,只是事情本身的成败,而对事情所关系到的人之命运,并不上心。
施方尺四处细瞧,搜寻鞋印、手印或别的蛛丝马迹,然并无斩获,见到架子上少了东西,却无更多碎陶片,眼珠一转,想到一些可能性。
长德小心翼翼地提醒远界:“三师兄,仙师那里,还种着好多蒜。”
远界在短短片刻之间,身体由热变冷,由冷又变热,大脑也飞速运转,在绝望与希望之间来回切换。
听见长德的话,他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捏紧拳头,喃喃回道:“也只能如此了!”
其实,在他气抖冷之时,便已考虑过了,得出的结论是,希望渺茫,几无可能。
种在古松脚边的两三百只蒜妖,已成了古松的奴隶,被它日夜吸取养分与精气,怕是已产不出额外的毒汁。
同理,孤生玉斛也将其鼎中绿汁的养分与精气,吸收殆尽,并排出其自身的代谢废物,早已浑浊腐臭,恐不能用。
原本那日,蜈蚣王便是要带大量蒜妖毒汁回去,给孤生玉斛换水,最终却未能如愿。
故而这两日来,孤生玉斛的脾气也愈加暴躁,便已说明问题。
远界回了长德,说只能如此,然却久未起身。
他心知无望,想到衫辛恐熬不过今夜,便如刀割。前所未有的无助感袭来,令他难再思考。
樊雀冷静说道:“那些蒜妖,恐榨不出几滴药来了。唯有明日,再去谷中寻来。”
长德急忙说:“时间来不及啊!衫辛师妹怕是等不到了。”
远界噌的起身,看向墙边木架,错愕问道:“我那瓶青霉素呢?”
施方尺与他目光相交,轻轻摇头。
连最后的一线希望也荡然无存。
远界紧绷的心弦,“啪”一声断开,旋即泪如雨下。
制药房里里外外,人声嘈杂,议论纷纷。
学生们互相打听,整个天草院都知道了此事。
“三师兄,我这里还有一剂药!”一个女子声音从外面飞来,似惊鸿,似雷鸣,似沙漠中的春雨。
突如其来的好消息,令远界激动不已,衣袂一飘,转身奔到那人面前。
那人手握一支细竹筒,亮在他眼前,微笑道:“我心急,原是想提前给一个师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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