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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坐起来问道:“妈!我怎么还在家里?”
母亲说:“你当然应该在家里,这副样子都人不人鬼不鬼了!”
她发现母亲的神态也很疲惫,问:“小小斐呢?”
“上幼儿园了,你怎么糊里糊涂的。”
脑袋里接连闪过前日的片断,她终于记起血淋淋的泽宇被警察拉出车子的样子,立刻掀开被下床,“妈,我要去看泽宇,他回来了。”
母亲上前按住她,“你现在哪也不要去,泽宇你爸已经去看了。唉,真是前世造的孽,难道好好的一条腿就这么废了?”讲到这里她声音止不住哽咽。
“妈,你让我去吧,我已经休息好了,而且已经彻底想好,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活着就好,现在他肯定想见到我。”
母亲摇着头叹息:“唉,我拦不住你,去吧、去吧。”
晓斐在穿着衣服的时候思维越来越清晰,她想好了等会儿见到泽宇的时候不能流露出伤心表情,要让他开心。少了半截腿算什么,再说她也可以当他的腿啊,一定要给他面对生活的信心才对!
她特别换上一件粉色的衣服,记得泽宇曾对她说过:第一次看到你就是穿着粉色的衣服,特别衬你,好看。
其实两个人的心是相通的。另一边在医院里,经历过整夜整夜伤口剧痛的宏泽宇半躺在病房里,有时不得不靠打止痛针止疼。他却一直没有问起晓斐在哪儿,虽然这是个已深刻在他心里的名字。
在半痛半醒间,他想过许多,想过自己的身世和与杜晓斐的点点滴滴,还有父亲宏辉。说实话之前他一直对他心中埋恨,可是这种恨在最后到现在却在一点一滴地消融,剩下的只是一个疲惫不堪的老人,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还会每天坚持来看自己、鼓励他坚强地面对现实。也许,这就是骨血里的亲情吧。
邱彬他则在公司医院两头跑,自己母亲还在医院躺着,却对泽宇毫无怨言。他问邱彬:“兄弟,你心里怪我吗?毕竟是我让你妈成这个样子。”
“我相信我妈一定不让我怪你,因为不是你。”
他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的笑:“谢谢你,可我还是觉得难过。”
“晓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样了?”邱彬想起那天泽宇出事时在医院的情景。
“我给她带来太多不幸,却是最想给她幸福的人,可笑……”他自嘲着。
邱彬说:“自从你出事以来,我算是了解到什么是爱,晓斐为了你简直什么都愿意做,说实话,我被深深地感动了。”
泽宇没有再说话,清彻如旧的眸子望着前方的电视屏幕,却并不是在看,他似乎已经做出一个决定。
杜晓斐过来了。
尽管已经做足心理准备,在她进来一瞬泽宇还是不自觉地用床单盖好腿。她进入他的眼睛:瘦弱、苍白却依然动人。迅速地在她脸上捕捉着某种讯息,却正常得一点也捕捉不到。他心里却不免紧张:她坐到了自己床边,会对自己讲什么?她是来安慰自己、让他想开点的吗?不,他不要听到这些、他害怕同情。
邱彬先招呼:“来了,晓斐。你们聊聊吧。”他识趣地带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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