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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宝殿.
九仙宫门前种着一棵万年不败的扶桑树,树长千丈,宽达百尺,树枝盘踞而直上青峦,茫茫云雾间藏着一座为人不知的第十重天,名为长生天,无人知晓长生天是何模样,只知道长生天上有维持众仙寿命的泉水,水藏于池中,名为长生池,饮之,可活千年。
烟青色长绫在空中摇曳,随着满头白发纷飞,伽罗身后躺着数千名天兵天将,大水淹没了层层天宫。
九仙面露诧异,仙长摸摸胡须道:“众仙妒忌你无劫入仙门,却不想你的劫难才刚刚开始,伽罗女,你想凡骨做神仙,太难!”
说罢,九仙摆出重重阵法拦在扶桑树前,那阵法会随着人心变化,伽罗此时心若磐石,毫不犹豫的走入第一重。
这第一重乃是千人千面,只见万千镜像出现在伽罗面前,镜中无数影像,皆是她自己。
从伽罗出生到成仙这一百七十三年,婴幼时期至少年,她们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或怒或哀,无数镜像围着她转动,纷纷叫她:“伽罗,伽罗……”
伽罗心知,要打破这一关,须得亲手杀死镜像中的自己,她看到十三岁的少女伽罗笑着朝她跑来,欢喜叫着她们的名字:“伽罗!”
她手执长剑,毫不犹豫的杀死镜中少女,镜像倏然一转,十九岁登天的伽罗出现在她眼前,她头上戴着冠冕,金色镂花宝钗‘叮玲叮玲’作响,那时的她是如此高不可攀,她伸出手,对她说道:“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伽罗有些动摇,她闭上眼睛,登天时的画面历历在目,伽氏一族以她为傲,她代表着整个宁国的荣耀。
须臾,伽罗睁开双眼,亲手将光刃插入她的心口,只流着泪对那时的自己说:“对不起……”
如此反复,便是过了九仙第一重。
第二重名为万石难开,你道它是万石,可伽罗身处一片虚幻之中,眼前却只有一颗石头,那石头对她说:“你想去长生天救瑶光?倒不如将我劈碎,我身体里有一颗金石,只要瑶光星君服下就能起死回生。”
伽罗摇摇头,道:“他的身体早已沉入池底,我找不到了。”
那石头道:“没事,你看那不就有瑶光星君的身体吗?”
伽罗转头一看,空空的地面果然出现一具完整的瑶光肉体,那肉体虽没有呼吸,但是面色红润,栩栩如生。
她耳边不断传来石头说的话:“只要瑶光星君服下我体内的金石就能起死回生。”
伽罗心知石头的话里有蹊跷,吃了石头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可她却像失了心智一般摸向那颗石头。
待她被成千上万颗石头死死压住时,伽罗才回过神来,她上当了。
那些石头还在不停对她说话,各种各样的声音,来自临渊,来自海棠,陆言,秦原,等等等等:
“我心有你,赠其辛夷。”
“身在福中不知福。”
“……”
伽罗在各种声音里迷失了自己,身上的石头变得越来越沉重,她想起自己为人十九载,凡骨做神仙,黑夜摘星辰,过往种种皆让她泪流满面,如今却被一颗骗人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
“我不甘心……”
她手上沾满鲜血,双手不停颤抖着,闭目思量间,高喊道:“水恨天!”
烟青色长绫破石而出,没有人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转瞬间来到了第三重。
百里求生.
伽罗只感觉口干舌燥,浑身酸痛燥热,视野变得模模糊糊,抬眼望去,她置身一片沙漠之中,喉咙传来一阵阵撕痛,面前突然出现一池清泉,她不敢喝,她怕会上当。
如此,伽罗在沙漠中又走了几百里,直到身体再也无法承受缺水的痛苦倒下,她回头看去,那池清泉仿佛从未存在过,她这才明白,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她倒在沙漠上,无尽的孤独和痛苦将她包围,伽罗累极了,脑海中开始出现消极的想法:“倒不如就这样死了罢了,也落得轻松。”
这么想着,她闭上了眼睛。
闭目凝神间,仿佛有天光浮现,说到底,一切皆是幻象罢了,痛苦,悲伤,劫难,包括她自己,伽罗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实存在,到底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世间万物,皆是幻象,凡尘往事,也不过一念之间。
天地乍然变色,伽罗睁开双眼,扶桑树上的红花坠落在她眉间,变成烙印刻在眉心变成一点红,她伸出手,一把白色长剑闪耀着伴她径直飞上长生天,她道:“这世间本就空无一物,我心无杂念,只想一心一意救我所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