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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的神情。
由于是洛期的生辰,内城里的人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几个值班的侍女,其他人都去主殿了,留守洛期的寝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沈霜照在这内城里住了那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路。进入洛期的寝殿,对她而言并非难事。
寝殿里仅有一盏快要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沈霜照的脚步声很轻,整个人却是挺直了背一步步走进去的。她在洛期的床边站定,对着黑漆漆的床榻,依稀还能记起儿时洛期搂着她睡的情景。只不过,那对她而言绝非是什么美好的记忆。再想到近日与她的同床共枕,那种僵硬与惴惴不安让她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她对洛期,是一点也爱不起来,她不可能一辈子被禁锢在洛期身边,若是……
其实并没有什么“若是”,一切都已经是注定好了的。
她回过神,俯下身开始摸黑找洛骥说的那块令牌。边边角角摸了一圈终于摸到了一条暗格的缝隙。她拿出匕首,刀刃插/进缝隙用力一撬,暗格的盖子便松动了。沈霜照伸手,果真摸到了一块牌子。
她直起身子,用衣袖拭了拭令牌,借着微弱的光,依稀能看见银色的令牌上还盘旋着两条水龙的花纹。应该就是它了。
但,沈霜照一点都不欣喜,甚至在她脸上都找不到情绪变化的踪迹。
她闭着双眼端正地坐在床边,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抚触着令牌上的纹路,她此刻脑海里在想什么,旁人都不得而知。到最后,她微微扬起一侧的嘴角笑了。
门外已经陆续传来脚步声和人声,侍卫手中举着的火把和侍女手中的灯笼的光也从门外映照进来,橙黄色的光落在沈霜照的侧脸上,而她依旧镇静地坐在床边。
“出来。”脚步声和人声突然消散,洛期冰冷又愠怒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霜照这才慢慢睁眼,低头看了一眼银色的令牌,她对这一切似乎并不惊讶。
洛期隔着门,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你做错了事,只要和我认个错,保证没有下次,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沈霜照唇角的笑意加深,她说:“可是这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你还会放过我吗?”
“那取决于你怎么做。”
“无论我怎么做,你会给我自由吗?”从今往后,她怕是连在内城里活动的权利都会被剥夺。
洛期表情严肃,被人欺骗与背叛的感觉也令她倍感折磨。付出了这么多,就差把心挖出来放到沈霜照手上了,却落得沈霜照这般对她。如此想来,对沈霜照的那些温柔心软都是错误的。
“我曾试图一点点还你自由,是你自己不要。”说起这个,洛期几乎是痛心疾首,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被自己深爱的人欺骗她也会受伤心痛。
沈霜照站起身,像进来时一样一步步地走向门外。她打开门,走下台阶,入眼的便是洛期神情冷酷的脸。
洛期凝视着她,随即视线又转移到了她的手上,她看着那块令牌,讽刺道:“东西拿到了,开心吗?是不是觉得终于可以和这个蠢货联手除掉我?”
沈霜照的目光穿过她,只见洛骥被几个侍卫用剑架在脖子上,眼眸里充满了不甘与恨意。她没有说什么,收回视线后也垂下眸望着手中精致的令牌,话语特别平静,问洛期:“令牌是真的?”
“真的。阿骥也并未骗你,你若是能得到它号令禁卫军,加上陆清容的人马,或许还真有可能扳倒我。只可惜,‘或许’只是一种假设。如今,已然没有这种可能。”洛期眯起眼,一字一顿地告诉她,她输了,除了向自己求饶外已别无他法。
沈霜照嗔笑,挺直背扬起头,比她矮不少的洛期只能抬头仰视她。沈霜照举着手,当着她的面一松手,令牌摔在了地上。她又抬起脚,狠狠地用脚碾了碾令牌,云淡风轻地说:“我不在乎。”
洛期又嘲讽问道:“你的陆清容呢?都到了这个关头,为何还迟迟不出现?”
说到这个,沈霜照向洛骥走去,包围她的侍卫正要动手,却被洛期抬手制止。她走到洛骥身前:“说到陆清容,现在我不得不向你道歉,其实你我联手的事,我一个字都未向她提起过。甚至于那夜我与她在湖心岛上幽会完出来见到你,是我和她见的最后一面。之后她大概是回沙海了,我再未与她联系。”
洛骥被她惹怒了,原来自己一直被她欺瞒。他双眼通红,恨得咬牙切齿,他吼道:“沈霜照!你这个无耻的骗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霜照摇头:“因为你姐姐什么都知道,与其让你我的手下白白牺牲在这场无谓的政变中,倒不如让一切就此作罢。因我而死的人太多了……”
洛期突然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齿地问:“为何要这样折磨我?既然你知道我对你私底下的事都了如指掌,为何还要与陆清容幽会,为何还要刻意地装出接受我的样子?”
沈霜照任由她揪着自己,轻描淡写道:“那你呢?明知我与陆清容幽会,也知我对你的顺从全是假的,为何不拆穿我?”
洛期如鲠在喉,即便心里有了答案也不愿说出口。可是她越想,心里就越是恨,末了伸出一只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我们都在装聋作哑,不过是为了欺骗自己,以此获得一点难以得到、亦或是不曾得到的幸福。”沈霜照仿佛失去了知觉,耳光落在脸上也丝毫不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