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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绿舒稍稍错愕,疑惑如斯怎会猜忌她,须臾道:“若姑娘想再分派差事……”
“就这么着吧。”如斯道。
绿舒笑道:“延家的东西送来了,姑娘不去瞧瞧红满、绿痕怎么替姑娘收拾屋子?”
“不用瞧了,你随着我来。”如斯微微一笑,决心给绿舒一个下马威,一则打压绿舒气焰、二则,万一侥幸听绿舒说了些什么,总比她一头雾水地瞎子摸象强。
胡氏听如斯说,立时毫不客气地指点绿舒抱了香樟枝条随着她向厨房那去。
如意则带着红满、绿痕、绿沁去替如斯收拾屋子。
绿舒从善如流地抱着香樟枝条,见是进了一间荒废了的小厨房里,便好奇道:“姑娘要做什么?”
“蒸樟脑。”
“姑娘要这个?”绿舒问了一句,被胡氏瞪了一眼,就不再多嘴,依着胡氏指点,将那樟树枝条拿着斧子砍成碎片、又向锅里加了水,将樟树枝条放进去;最后坐在灶台下,一面往灶台里添柴火一面去拉那吱嘎吱嘎作响的风箱。
“再去给姑娘拿了茶水来。”胡氏道。
“是。”绿舒应着,就去了。
胡氏砸吧着嘴,扇着一屋子的烟雾,将灶台里的柴火拔出一些,接了如斯手上锡钗丢了进去,喃喃道:“这绿舒,是没干过重活的,瞧她干这一会子活,手上都磨破了皮。”
如斯瞅着那锡钗埋没在柴火中,轻轻地眨了下眼睛,绿舒不是等闲之人,怕是拿了她把柄的二殿下送来的人。
“姑娘,咳咳,茶来了。”绿舒一面遮住口鼻,一面走进这满是烟雾的小厨房里。
“多谢。”如斯接了那茶碗,见这茶碗并非自己这几日里用的,端起碗仔细一看,见是出自成窑的五彩小茶盅,惊愕下再看,茶盅上描画得,乃是一个袒胸露乳、赤脚颠簸的老者仰头向嘴里倒酒。
“这是黎老爷特意送给姑娘的。”绿舒微微一笑。
她在甄氏房里对着茶壶喝水,被人瞧去了?如斯在手上转着茶碗,忽地笑了,“也好,咱们这院子里多了人,也免得日后,有人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绿舒嘴角一动。
胡氏嚷嚷说:“黎家能有什么好东西?怕是早先从我们沈家偷走的东西吧。绿舒,你来烧火。”
“是。”
有人来盯梢,是要装作不知,还是设法随着她们虚与委蛇?如斯眉头微微一蹙,捧着五彩小茶盅,便去小厨房外一棵高大的梧桐花树下坐着,正思量着,便见如意又带了一群环肥燕瘦的婢女来。
“这四个,是夫人房里的,夫人给取名叫由心、遂心、称心、绵意。这四个,是二少爷房里的,老爷替他给取了名字,叫司墨、司琴、司棋、司画。二少爷得空了,不喜欢,便又给她们改成司妖、司天、司墨、司砚。”如意笑嘻嘻地说,只觉体面了,并无一分多了人,就分了甄氏对她器重的自觉。
如斯微微一笑,“这会子,我也没什么好赏赐给你们的。都回去吧。”
“是。”众人齐齐地应着。
“……这么些人,沈家怎么养得起?”打得了一时秋风,难道还要打一辈子秋风?如斯腹诽着。
从厨房里出来抱柴禾的绿舒轻笑道:“姑娘将心放宽了,天塌下来,都有人替姑娘撑着呢。”
低头、颔首,故作娇羞。
如斯依着心中所想,嗔道:“再胡说!”已经决心,对着二殿下送来的绿舒等人,虚与委蛇。
绿舒瞧见如斯娇嗔,终于放下心来,在胡氏的催促声中,进了厨房。
当真是为了美色?
如斯捧着老翁醉酒小茶盅,站在小厨房外长了些许青苔的水缸前,向水缸里的影子一照,瞧见一个臻首娥眉的女子,便将眼睛移开。
若为了免死铁券就罢了,她找出“沈如斯”藏下的免死铁券给他就是。
如今是为了美色……
一个龙子皇孙,一个破落户,岂会有美满姻缘?这“亲事”的不合时宜,远在她上一世那门亲事之上。但此时不虚与委蛇,叫豫亲王世子的事发出来……
“妹妹!”沈著的声音斜地里传来。
如斯捧着茶盅一怔,抬头时,才见天色已暗,天边挂着一轮皓月。皓月下沈著愤愤不平地走来。
“妹妹,你这烧灶,是做什么好吃的呢?好大的樟树味道。”沈著拿着手在鼻子前乱扇。
如斯反问:“哥哥无端端地寻到这来,是为了什么缘故?”
沈著欲言又止,好半日冲着地上唾了一口,“妹妹,有件事,说给你听,你千万要沉住气。”
“什么事?”如斯纳闷。
沈著一叹,“大伯、大伯娘埋怨你处处惹祸,只说,待贵人再来时,不叫你抛头露面。”
如斯巴不得不露面呢,缓缓点头,“大伯、大伯娘的思量也有道理。”
“……你既然这样说,回头听说,你二姐姐有了新衣裳心头面,可千万别嫉妒。且,为免得你二姐姐在太后、皇后跟前失仪,行宫那打发了个老嬷嬷来教导她规矩,你瞧着,也别眼红。”沈著紧紧地盯着如斯,见她当真不嫉不妒,心里纳罕,又说:“四殿下说太后成日里抱怨脑仁叫假髻压得生疼,看祖母额头上狄髻轻巧得很,又要那狄髻。这狄髻本是你做的,但大伯母将功劳揽在了二姐姐头上,你后头听说了……”
“哥哥放心,妹妹会以大局为重。”如斯道,那狄髻也不难做,擅长女红的如是也做得了。
沈著倒抽了一口气,歪着头看如斯,“妹妹,你病了一场,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若换在早先,你早哭着闹到老夫人跟前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斯眼风扫向绿舒,见绿舒因沈著这无心的一句话打量起她来,忙对沈著嗔道:“哥哥,大伯答应给我的胭脂鹅脯呢?怎地还不送来?”
“知道你就好这一口,大伯怕你不甘心闹事,早早地打发周成去买了。妹妹千万沉住气,别在这档口做那给大伯、大伯母拆台的事。他们要二姑娘出头,就由着他去。”沈著再三叮嘱着,扇着面前的樟树味,皱着鼻子就去了。
眼风扫见绿舒将眸子移开了,如斯轻轻地吁一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豫亲王世子的事过去前,一定不能叫绿舒几个瞧出她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