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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言之隐?你道殿下跟你们这些乡巴佬一样,处处藏藏掖掖做那见不得人的事?”
傅韶珺沉吟不语,掐算着将自己的难言之隐说出后的利弊得失,沉吟半天,心道既然这丫头这般会说,他便说了,看她最后能说出什么话来,于是袖着手,沉吟说:“不错,不将你交给豫亲王,也有我的难言之隐。”
沈知容一惊一乍道:“莫非,世子爷失踪,殿下也有莫大干系?”
“……不错,”傅韶珺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悔恨。
“以如斯杀人为前提,殿下身为人证、又握有物证,却按兵不动,冷眼看无辜的延家上下为世子爷的事神不守舍;延家怀瑾,放着今上不去伺候,却跑来我们沈家偷偷摸摸……且不早不晚,圣驾进泰安前,酒楼茶肆传出泰安沈家藏有免死铁券一事,莫非,殿下来泰安,便是冲着那莫须有的免死铁券来的?且以如斯杀人为前提,殿下唯恐声张开如斯是杀人凶手,便不肯将证物交给豫亲王;又暗暗要挟逼迫延家,令延家怀瑾鬼鬼祟祟地来沈家寻免死铁券?”
“乖乖!”小云儿砸了砸舌头,嘴巴有些干。
傅韶珺先嫌那粗瓷茶碗里的茶水粗鄙,此时,伸手取了那茶水端在手里,抿了一口,犹不解渴,干脆将一碗茶灌下,沉声道:“不错。唯恐你们沈家,将免死铁券用在你身上,我才迟迟不将你的杀人嫌疑声张开。”
沈知容赶紧地解释,“殿下,我们家没有免死铁券。”
小云儿那双三白眼一翻,冷笑说:“有没有,京城沈家难道还不知道吗?他们说你们有,就一定有。”
“莫非,京城沈家摊上事了?”沈知容赶紧地问。
如斯眼角扫过那根蜻蜓钗,虽有万千念头,也暂且按下。
“是。”傅韶珺一叹,“四姑娘猜得不错,豫亲王世子回来了才好,若他没了,我也难辞其咎。京城沈家大厦将倾,为保住沈家,我答应了如画替她来泰安沈家取免死铁券。韶琏素来跟我要好,我与他商议着,叫他假装在延家失踪,借此,吓唬得延家老少,替我们来沈家取免死铁券。”
沈知容叹道:“殿下多此一举了,慢说我们家当真没有,若是有,既然用不着,做个顺水人情,也会送给京城沈家。”
小云儿冷笑一声,“这话说得好听,但几十年不来往,谁敢信你们泰安沈家没有幸灾乐祸?就一定会让出免死铁券?”
沈知容冷笑说:“你也太将人看轻了些。”
“……瞧豫亲王还随着今上游山玩水,料想,殿下跟世子爷的谋算,豫亲王世子也是心知肚明,这会子,豫亲王还当世子爷好端端的?”如斯问。
“是。”傅韶珺迟疑着,咽下一口唾沫。
“殿下是因跟世子爷接应不上,才笃定他出事了?”如斯又问。
“是。”傅韶珺眉心一跳,不敢去想,若豫亲王得知,傅韶珺当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会对他做什么。豫亲王生得白胖和蔼,且满嘴谗言,实则手段狠辣,又是深得天元帝宠信的一母兄弟。若豫亲王得知,因他大意,他的独子生死不明……深叹一声,便又望向如斯。
毕竟没有原主的记忆,如斯不敢将话说死了,人证也并非只有傅韶珺一个,还有个才威胁她便遭逢横祸的沈如初。
既然拿不准,一切假设就好。
如斯道:“以如斯杀人并沈家有免死铁券为前提,莫管殿下那边如何算计,如斯这,比之‘独辟蹊径’地博取殿下悯恤脱罪,自己个寻了家里免死铁券留在身边,又或者,拿了免死铁券,求殿下宽宏发落,岂不是更稳妥?”
傅韶珺一怔,喃喃道:“这般说来,四姑娘没杀人、沈家也没有免死铁券?”
沈知容轻轻地一嗤,吓得他快要丢了半条命,说到底,还是京城沈家、傅韶珺的头疼事,跟他们沈家没关系。
“殿下若执意拿着民女顶罪,民女也无话可说。”如斯道。
沈知容嗫嚅说:“……殿下,拿住我们一家,对殿下没好处。”
“那又有什么坏处?”傅韶珺反问。
如斯思忖着,说道:“坏处民女也不知道,但凡事总有个后果。以如斯杀人,且跟一个那得到冰倩纱、知道殿下要取回玉镯的人勾结藏尸并沈家有免死铁券为前提。诸位必定会如小云儿公公那般,想到皇后头上。如此,急等免死铁券救命的京城沈家没了救命稻草,大厦倾倒,殿下少了背后支撑;原本跟殿下亲近的豫亲王,没了子嗣,必定要迁怒于皇后头上;皇后不管是罪有应得还是无辜,忌惮豫亲王权势,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没了舅家依仗的殿下。如此这般,今次同来泰安的,谁又得了好处?”
“二哥?”傅韶珺一凛,眼前晃过一道无所事事、四处游荡的苍色身影。
“殿下英明。”
傅韶珺脸上凝出一层寒霜,“你的意思是,韶珺承担不起这后果,便不能叫那前提存在?”
“殿下?”小云儿一颗心惴惴不安地跳着,“莫非是二殿下设局……”
傅韶珺眸子惊疑不定,忽地道:“走!”抬脚便向外去。
“殿下——”如斯捡起书案上的蜻蜓钗,坦诚地走向停住脚步的傅韶珺。
傅韶珺向那“如山铁证”上一瞥,攥着拳头,权衡一番利弊,宁愿不问真相如何,都要将嫌疑推到他人身上,叮嘱道:“我不曾在延家见过你,你也不曾,领着豫亲王世子进过水亭子。”
“民女遵命。”
“方才的话,再莫向旁人提起。”傅韶珺丢下一句,昂首阔步向外走去。
吁——沈知容长出一口气,见如斯攥着那蜻蜓钗,叹道:“不能还给甄家姑娘了,这发钗,我拿去处置了吧。”
如斯攥着发钗一笑,“三叔,还是交给我处置了吧。”
“……也好。亏得侄女口齿伶俐,不然……”沈知容又叹了一声,转动自己僵死了的脖颈,嘀咕说:“若侄女当真杀人,当真有人替侄女藏尸,这人替侄女脱罪的手段,也算是别出心裁了,指不定真真假假,将自己也算进去了。”说罢,揉着脖颈,便漫不经心地向外去。
如斯掂量着蜻蜓钗,因沈知容一句话,愣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