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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墙高高,小谢安掂着脚,不住上移。莺雪扯着丝巾,随其移而移。半晌,小谢安无可奈何,只得怅然一叹,面露不愉之色,喃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吾不敌也。”
莺雪莞尔一笑,答道:“然也。”
谢奕笑道:“阿大,何故不乐?”
小谢安撇了撇嘴,嘟嚷道:“众皆观之,为何独谢安难睹?”
褚裒常与小谢安斗嘴,从未尝胜绩,却屡败屡战,当即便道:“诸君俱乃七尺男儿,唯安石不足四尺,诸君皆乃冠盖英豪,唯安石尚乃总角斗草。故而,不可观之。”最后半句,摇头晃脑,声音拖得极长。
小谢安顿时怒了,稍稍一思,甩袖道:“标首草人亦乃七尺尔,斗鸡竞戏亦乃冠盖尔,吾不屑与同。”说着,挑着眉看向褚裒,意欲复来。
褚裒唯唯。
刘浓心中一乐,童心忽起,蹲下身来,拉着小谢安的手,笑道:“安石,此画虽好,然,观之易动神。再则,安石乃盛名雅士,诸位兄长并无他意,唯恐伤君盛德。”
“哦,盛德,盛德……”小谢安挺了挺胸,继而,嘟了嘟嘴,定定的看着刘浓,轻声道:“美鹤,画中人为何肢体交缠,莫非,即乃阴阳循环乎?”言罢,眨了眨眼睛。
闻此一言,众人皆惊,齐齐看向小谢安,神情各作不同。莺雪不懂画,却知自家郎君懂,见朱焘目瞪目呆,不由得也跟着一惊,手中丝巾便软了。于是乎,小谢安趁着众人发呆之际,飞快的,狠狠的,多看了几眼。
“哈哈……”、“格格……”诸君哄笑,莺雪掩嘴娇笑。
已至午时,道寺邀请众人入内用食。朱焘嫌室中香火缭人,遂命道寺摆案于枯松畔,众人围案而座。少倾,僧僮托着木盘鱼贯而出,内置各式清素之食,俱乃山中野菜,芽黄叶绿,满满摆了数案。刘浓浅尝其味,鲜嫩可口,细细一嚼,隐约有清新雨韵与林间芬芳。
食毕,一名僧僮快步而来,对道寺低声耳语了几句。道寺捧着雪毛麈弯了弯腰,笑道:“载余前,钟山复得一景,乃应天地之灵运而自生,可为一绝。”
祖盛抹了抹嘴,指着画墙,问道:“何景,可堪此画乎?”
道寺微笑道:“各有擅场,孰难较高低。”见众人生奇,合麈于掌,团团一揖:“此画乃匠心描神,彼景乃神意自然,若言奇绝,当于此树一般。”说着,指了指枯木逢春树。
朱焘早已等得不耐,挥手道:“勿需多言,速速前往。”
当下,道寺引众人沿狭窄的墙道走向寺外,边走边道:“此景原是山间一顽石,生于杂丛,不见其色,不见其姿。忽一日,天雷震寰宇,降雷束如虹。待雨歇云开后,小道心有所感,孤身而往,恰见一仙,凌于山颠。近而察之,原是一石。”
闻言,刘浓微微一笑,众人则大奇,脚下步伐随之加快。这时,道寺却脚步一顿,落在了尾后,待众人踏出寺门,叫住刘浓:“成都侯,且留步。”
刘浓正欲跨门而出,当即顿步。
道寺抱着雪毛麈,迎前几步,恭声道:“成都侯容禀,小道竟忘一事,寺中有一人,昔日曾言及成都侯。小道左右思之,兴许乃成都侯旧识。”
刘浓道:“哦,不知乃何人?”
道寺低声道:“此人客居于此,乃因隐故,是以,尚请成都侯移步。”说着,弯身静待。
刘浓眉头一皱,想了一想,跨出寺门,请众好友先行,自己随后便至。而后,回转入寺,随道寺而行。
墙道甚窄,道寺在前引路,左一弯,右一拐,越拐越深,既而,来至幽僻内院,刘浓细细一辩,乃是寺中待客之处,门前植着青松,阵阵花香透院而出。
道寺上前,拉着铜环扣了扣门,清脆的声音回响。
须臾,院内传出一个声音:“何事?”
道寺道:“有客来访?”
“有客来访?莫非是阿父?”
院内声音嘟嚷着,璇即,“吱嘎”一声门响,内中探出一个脑袋,睁着迷蒙睡眼左右一阵瞅,待见了松树下的刘浓,眼睛蓦然一直,继而,嘴角一弯,惊呼:“成都侯!”
“荀郎君……”刘浓微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荀灌娘之弟,逃婚之荀羡。此时,整个建康城皆知,荀氏荀羡不堪为司马女婿,故而,远逃豫州,为何在此?
荀羡揉了揉眼睛,脸上笑容浓郁,见佐近再无别人,当即跳出院门,朝着刘浓深深一揖:“荀羡见过江东之虎,成都侯。”话尚未落脚,已然挺身而起,笑嬉嬉的道:“莫非,阿姐亦至?”说着,朝着左右墙道,探首探脑的轻唤:“阿姐,阿姐……”在其心中,阿姐与成都侯实乃一体,刘浓既来,阿姐当至。
“荀娘子未至,仅吾一人。”刘浓微微一笑,心思却电转如潮,暗道:‘安伏于危,越是危险之境,越容易为人轻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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