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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中郎!”
来者立身于牛车辕上,待见刘浓前来,抖了抖宽袖,长长一揖,随后慢慢抬头,面如刀削,略浮沧桑,浓眉大眼,不尽神采。
祖盛,祖茂荫。
刘浓负手于背后,歪着脑袋,掂胸打量,兴许因其身处南荒之故,祖盛面容已非昔日圆润,尽作黝黑如铁。
二人对视,继而,同时缓缓裂嘴。
“茂荫!”
“瞻箦!”
祖盛从辕上窜下来,一把揽住刘浓手臂,俩人用力的抖动着双手,欢呼雀跃,神情状若孩童。往昔旧情,缕缕如画,呈现于眼,今日重逢,笑容满颜,把臂畅欢。
“哈,哈哈……”
朗朗笑声由怀中起,漫漫叙尽青天与桃林。为何情也,此当为情,莫论沧海桑田,不论世事变迁,更无需言位尊与身卑,心牵于彼此,寄怀于往复,而此,便为名士风度。
良久,良久,祖盛笑道:“瞻箦,祖盛居于广州时,奉命逐蛮匪于野,忽逢一丘,竟与虎丘类似,其上有泉作九转,恰若往昔之流觞。故而,祖盛投卵于其中,浮泅往追,几经反复,仅得一枚。而今,愿意此卵赠予瞻箦,望君莫嫌!”言罢,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摸出一枚山雀蛋。
刘浓慎重的接过雀蛋,眯眼一辩,乃是白鹄之卵,细心的放入袖囊中,笑道:“茂荫,君便若此鸟南飞,为刘浓振翅东回。刘浓无以回赠,唯余潭中鲈鱼若干,任君尝尽!”
“妙哉!”
祖盛大喜,思及鲈鱼味美,舔了舔嘴唇,忽地浓眉一抖,想起一事,神情一凛,沉声道:“瞻箦昔日来信,我已奉呈于柴桑侯。”
刘浓剑眉一簇,问道:“可有言语?”
祖盛大眼一缩,摇了摇头,皱眉道:“柴桑侯未作他言,却命高绥边与祖盛陈军于始兴,共计八千士卒。”缓缓侧身,深深的看着刘浓:“瞻箦,陶公虽都督两州,然,帐下兵卒不过两万。一帐两分,便为天下苍生计也。”
“然也,陶公之德,当为吾辈共习。”
刘浓深以为然,祖盛现为陶侃帐下骑都尉,掌控着三千骑军,他曾致信祖盛,信中言辞极晦,仅言祖逖身体日不如前,陶侃乃何等人物,岂会不知言外之意,虽未明言,但既已陈军于始兴,便是默然回应。
当下,两人边走边聊,再未言及事务,纵谈诗书与兵法,经年不见,祖盛依旧不擅咏赋,却极好兵法,与刘浓一番佐证,各有所得。兴高彩烈时,祖盛竟然把胸口一扯,向刘浓展示他的功绩。刘浓放眼看去,只见伤痕如爬蜈,累累数道,一时感概。
待穿行喜廊时,祖盛看着绯色成阵,突然浓眉一挤,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而后,搓着手掌,神神秘秘的问道:“瞻箦,昔年虎丘所得两卵,其一,是否,便乃陆氏贵女所投?”
“嗯……”
刘浓神情一怔,扬了扬眉,笑道:“然也。”
祖盛追问:“可是,染朱藤之卵?”
“然也!”
“哦……”
祖盛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背手于后,挺胸掂腹,好整以暇的打量刘浓,随后,疾疾问道:“那另一枚,乃是何女所投?”
“顾……”
猝不及防之下,刘浓险些脱口而出,即便收口得快,也为时已晚。便见祖盛绕着刘浓打转,渍渍叹道:“了得,了得!瞻箦,自虎丘初见,祖盛便知,君乃人中之英尔!果不其然也,君不仅擅音、擅辩、擅咏,尚且擅捕美人也,既得陆氏,再得妙音,复得……”不停的挑动着浓眉,神情颇贱。
“茂荫!”
刘浓裂了裂嘴,徐徐一揖。
“小郎君,有客至!”
罗环来得及时,刘浓当即命人将祖盛领入庄中,引荐于朱焘,并滋以清蒸鲈鱼,好生款待。而后,一挥衣袖,从容离去。客随云来,孑立于林丛深处,面若冠玉,神秀通竣,正是桥然。
刘浓乍见桥然,神情颇是不自然。
桥然翘了翘眉,默然一叹,大步走向刘浓,问道:“游思,可好?”
刘浓道:“尚好。”
桥然看着满眼大红,淡声道:“小妹居瞻箦身侧,桥然自无不允,然则,瞻箦几时迎娶小妹?又当以何礼待之?桥氏虽不若陆氏,但请瞻箦切莫辜负小妹……”顿了一顿,见刘浓神情尴尬,心中不忍,但转念间又想起了柔弱飘零的小妹,顿时一狠,冷然道:“桥氏虽已没落,风骨犹存,小妹自小柔弱,冰清一片,虽托名于踏游,然,实已将身寄予。身为兄长,尚请瞻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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