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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晨时拂晓,正春多雾,红日挤雾撕霾,悬于东空。一骑西来,迎着日光,穿破余弥直插郭氏坞堡。
“回禀将军,来人过万,昨日薄暮,扎营于五十里外,连绵成城!今日卯时一刻,拔营而来。距此,三十里!”侦骑勒马墙下,高仰着头,郭默喜人称其为将军,而非往日太守,亦或现今府君。
“五十里外,地势东高西低,薄暮扎营,再据东而守,此乃备战防袭!日尚未起,便拔营西来,携民行军极慢,而此人竟然一个时辰便强行二十里,当在为正午之时,从容抵达此地!莫非其意,在顺阳而战……”
郭默按剑立于墙头,眉毛轻跳不休,略瘸的左脚下意识的一掂、一掂,仿若因兴奋而痉挛,而瞬息间,他便已剥蚕抽丝,将刘浓的意图尽辩无疑,心中羞怒欲狂:‘此子,狂妄无比,竟敢主动邀战,真当北地无人乎?!’
部将张丑道:“将军,此人携民过万,定然首尾难防!而其疾速行军,势必大耗士卒战力。张丑请战,愿率三百骑,出其不意,横插其腰。以待将军后续,迎头痛击,斩此长龙!”
“不可!”
军中参事宋侯,瞥了一眼五大三粗的张丑,冷声道:“此子,阵斩谢浮,强渡燕尾、孤峰二岭,战力不俗!休言三百骑,便是千骑也未必可取!况乎,祖豫州屯军寿春,不日便将……”
“若而今不击,来日如何应对石勒?!”张丑大声打断宋侯,他向来瞧不起宋侯,此人惯使阴计,非大丈夫行径!
宋侯怒道:“莽勇武夫,安知我计也?”说着,对郭默一揖:“将军,何不容其人过境?待过境后,或击之于野转嫁他人,或行计与李矩之侄李勿,使其与此子相争!我等以逸待劳便可!”
“李矩……”
闻听李矩之名,郭默眼底猛然一缩,嘴唇颤抖不休,面色极不自然,他从河内逃至此地,其因有二:一,因早年弃城,无颜见人,其二,便是为避李矩。
昔年,郭默率部归入李矩帐下,却于危急之时,再次弃李矩而逃。如今,李矩领军八千扎于荥阳,时与石勒互伐,因忙于抵抗,无心他顾,便命其侄李勿扎坞上蔡,看住郭默。殊不知,李勿到得此地,身入安逸之境,竟为享乐所迷,终日笙歌不绝。郭默当即投其所好,资财送美,好歹稳住局势。
若行栽脏嫁祸,即便功成,莫论李勿胜或败,必将惊动李矩,其时,若李勿败亡,李矩遣人再来,或将难矣……
思来想去,郭默眉心阵阵胀痛难耐,用力捏了捏眉骨,徘徊于墙,意犹难决。
张丑指着墙下部曲,沉声道:“将军,列阵已待,岂可不出?”
“切莫胡为!”
宋侯追着郭默徘徊的脚步,规劝道:“将军,赵二肥动静未明,不可妄动,尚是行计为妥……”
“报……”
便在此时,一骑东来,高举一面四角旗,飞速穿过官道,直逼六丈高墙,勒马三百步外,叫道:“奉我家家主之命,特来投信!”
“赵氏?”宋侯眼睛一眯。
“放箭逐之!”张丑怒喝。
“且慢,容其投信!”
郭默大手一挥,制住引弦欲发的弓箭手,眯眼看去,但见那四角旗白底而黑边,衬得正中的“赵”字,格外刺眼。
少倾,郭默手捏一信,注目其中,眼睛越眯越细,眼神却愈来愈冷,赵二肥来信极简,仅一言:唯愿与君,会猎于道。
“会猎于道?赵二肥?将军,切莫中计,谨防有诈!”宋侯小眼睛疾转,眉头紧皱。
张丑看着赵氏传令兵消失于视野,再望向东面,但见柳松垂影,红日渐呈普照之势,回身道:“将军,相距三十里,眨眼便至,当断则断!”
“当断则断!”
郭默把信揉作一团,反手扔在角落里,大步走下坞墙,沉声喝道:“休得多言,大开坞门,陈军于道!吾倒要观之,半载不见,赵二肥可曾涨胆!”
“哐哐哐……”
沉重的坞门被绞绳拉开,郭默骑着马,捉着枪,率先纵出,三千部曲鱼贯而随,漫向官道。待至官道两里外,杀住阵脚,三千军士列作锋矢阵形,尖锋,遥指向东。
“哈哈,郭瘸子果然来也……”
东面,一处小山坡上,赵固以马鞭指向五里外,放声长笑不绝,即便其顶盔贯甲,亦难掩其一身肥肉随甲而抖。
赵礼身着宽袍大袖,摇着破羽扇,笑道:“阿父,郭瘸子擅逃,敏有余而慧不足。其必以为,我赵氏来此为华亭刘浓,殊不知……”言至一半,又止,但笑不语。
赵固瞅了一眼面色略显苍白的儿子,心怀一阵大慰,拍着赵礼的肩,笑道:“然也,郭瘸子跛脚眼小,不明局势,为势所迷,我赵氏岂可习他!稍后,理当见机行事!若其击,我等退。待其两热,一击倾覆。若不击,我等依计行事。”
赵礼笑道:“阿父所言甚是,莫论何如,与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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