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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月旬时间,李催便以刘浓名义与县中主薄、典史等人皆有往来。嘿,有心谋无意!料来那张芳即便来年至由拳任府君,亦翻不出甚大浪来。
丁晦于庄中做客大半日,便因公务之故而离去,其妻女却将于此盘恒三日。此乃通宜世家之惯例,日后亦会时时来往互增情谊,如桥然便已与刘浓约好,待他自会稽回返时,便会携桥游思拜访华亭刘氏。通宜,通的是情谊,长久以往,方能彼此照拂,形成脉络。
三日里,丁青矜曾向刘浓请教音律,刘浓细细言之。陈氏亦是书香门庭出身,持着礼节与刘氏处得极是融洽,隐隐透露出应让刘浓与丁青矜多相往来。刘氏眼眸泛光,心中雪亮,若说人品、相貌,这丁小女郎倒是不错。可是她却未曾松口,究其原因,则是心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心道:唉,老这么拖下去,亦不是个办法,得瞅个空,问问虎头和……
三日后,陈氏母女离去,刘浓母子送至前山亭口。
丁青矜瞄了一眼美郎君,浅身万福道:“瞻箦阿兄,筝音虽是清伶,可亦能奏得月泄横江呢。”
嗯?此言何意!
刘浓微微一怔,待回神时,丁青矜已经冉身而起,嫣然一笑,转身,随着其母踏上了牛车。
“虎头……”
身边传来轻唤,刘浓稍作侧首,见娘亲美美的笑着,像极一只美狐狸。
……
东楼。
墨璃、绿萝侍在矮案左右,刘浓正行练字。
临的是《宣示帖》。
他想将卫夫人、钟繇、陆机三类笔法皆同时练练,看看能否合出自己的笔髓。
芥香将竭未尽时,墨璃上前换香,悄悄转眼,见小郎君正凝眉思索,左伯纸上未落一字。小郎君在想什么呢?她不敢问,退在一旁。
稍后,绿萝盈盈向前,将矮案上的茶壶拿走,换上热茶。回转时,小郎君提着笔,在沉吟。
半晌。
刘浓将笔一搁,心若不静,如何练字?
娘亲今日问他对丁青矜观感如何,其意不言自明。现下虽说自己是家主,亲事断然不会瞒着自己而定下,但委实耐不住她那殷切之心啊。况且华亭刘氏毕竟独木一枝,开枝散叶亦是上、下愿闻之事。如若没有合理之由,娘亲岂能不心忧?若是将陆舒窈之事相告,她会怎生做想?
罢!
与其让娘亲忧心而张罗,不如直言告之,省得日后再生事端!
思及此处,刘浓按膝而起,直直踏向中楼。
与此同时,杨少柳带着两婢迈进中楼。
刘氏见她走进来,笑眯眯的迎上前,执着她的双手轻轻摸索,笑道:“柳儿,来,咱们坐下好好说会话。”说着,瞅了瞅嫣醉与夜拂。
“娘亲?”
杨少柳何等聪明,略扫一眼,见刘氏四婢皆不在,便微微点头示意,嫣醉与夜拂知意退至门外。
夜拂心细,将门悄掩。
将将落座,徐氏便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起华亭刘氏人丁单薄,刘浓亦该相门亲事了;随后便称赞杨少柳如何聪慧、如何娴淑,而他们则是托名于姐弟,作不得真;目光则偷偷的打量着她的神态变化,心道:柳儿定能听懂……
啊……
杨少柳心中怦怦乱跳,强自忍住惊意,正欲出言。
“见过小郎君!”
“娘亲!”
门外同时传来几个声音。
静!
稍徐,杨少柳淡声道:“娘亲,少柳尚有,尚有要事,先行告辞。”说着,微一施礼,离席而起,急急的绕过屏风,穿向外室。
嫣醉开门,光透进来,刘浓挥袖踏进。
二人目光一对。
“哼!”
杨少柳细眉飞挑,冷冷一哼,轻挥裙袖,疾绕而过,带起冷香阵阵。
咦!何解?
刘浓略略侧身,歪着头目逐其离去,心中委实难解,不知何处惹了她,转而想起一种可能,心中嗵的一跳。疾步向室内行去,恰与此时刘氏迎出来。
“娘亲!”
“虎头,来得正好!”
刘氏眉色稍显尴尬,可眼底却带着笑意。
古怪。
“娘亲,儿子有事……”
刘浓沉沉吐出一口气,暗中作决,绝不可再行拖延!遂携着娘亲安座于席,缓声将与陆舒窈相识于虎丘,相知相悦于陆氏庄园之事娓娓而叙。
一炷香后。
刘浓跪于刘氏面前,柔声道:“娘亲,以后切莫再为儿子忧心了。”
“陆氏?女郎?舒窈?”
刘氏漫声问着,眼光投在儿子身上,心却不知飞至何方。
唉!
刘浓暗暗一叹,知其为何如此失态,皆因郗氏之故也,郗氏悔婚使她对上等门阀心存芥蒂、殊无好感,只好柔声再道:“娘亲莫怪,非是儿子心慕高门,实是舒窈是个极好……”
“虎头!”
刘氏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掐断他的话,眼底莹着泪,嘴里却笑道:“虎头,莫说了,娘亲依你便是。”言至此处,突地一顿,柳眉深锁,心道:哪,哪柳儿……
“娘亲!”
刘浓赶紧一声唤,反握着她的手,加了点劲,将其思绪拉回来,随后继续道:“儿子离及冠尚有一年多,儿子想……”
自中楼踏出来,刘浓身心皆轻。负手立于廊上,眼望吴县方向;隐约间,耳边仿若听闻金铃浅唱,嘴角微微扬起。轻轻一笑,转身行向东楼,练字。
……
吴县,陆氏庄园。
陆纳手里捧着画卷,大步踏向后院,将将钻进月洞,便扬着手大声笑道:“小妹,七哥给你送金丝莺儿来了。”
“七哥!”
湘帘轻挑,鹅黄身影漫出来,声音脆中带软,嗔中是喜。
陆纳将画在矮案上徐徐展开,是《夏日桃亭》图,略一打眼,啧啧叹道:“唉,画的一般,只是这画技手法,倒与小妹年幼时相似!”
陆舒窈细细瞄着画,眼睛渐渐弯成月牙儿,心想:是刘氏庄园呢,真想去瞧瞧……我的郎君……
想着想着,脸颊悄悄的红了。
……
乌程县,桃花凹。
“李先生,请留步!”
葛衫郎君程鸣满脸惬意的跨上牛车,车厢中多了五十缗钱,两坛竹叶青。其心道:商贾户真富庶,日日请我至酒坊饮酒作乐,如今尚送财物与美酒于我。嗯,得想个法子,让族兄与其见上一面。
李越目送牛车离去,嘴角浮起冷笑。来此已有月半,那张芳家族各项不法暗例皆已搜罗,只是若想此事尽善,尚需一个明证。若能再借此让程、张斗一斗……
嗯,不急,徐徐图之!
注:请大家别怪刘氏,晋时庶子概念不强(应与三国战乱有关),家主的选择虽然也是长子居多,但亦论才华,不然郡望难以维续朝庭。江山大量考证,当时世家子弟十二、三岁开枝散叶履见不鲜,而世家女郎出嫁一般皆在及笄后。子从何来?另,推荐一部女频民国《锦绣荣华乱世歌》,女主会盗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