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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袒露的干瘪的双、奶,但是那奶像对干的瓜囊一样,不可能再有一滴乳汁了。母亲临死前慈爱无助的以手抚摸着婴儿的头,那男婴瞪着好奇愤懑的眼睛,,那孩子临死前应该很好奇妈妈怎么不出奶了吧,只是他不知道,并不是妈妈不给他吃奶,而是妈妈饿的一滴奶、水都没有了。管下我看到杜芷衡转过了脸去偷偷拭泪,暗道着铁树也会开花,铁娘子也有眼泪。安全儿看着那对母婴道:“这逼崽子真狠,怎么到死还能这样死咬母亲,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管下我骂他道:“那么小的婴孩,他懂什么,求生是人和动物的本能,你骂他,你不如他哩!”
安全儿见主子恼他,悻悻道:“主的说什么话,你怪小的说那小孩,你就骂小的吧,小的对主子可是忠心耿耿,要说到快饿死了,小的也是能把肉割下来给主子吃了的!”
杜芷衡骂道:“你们哪那么多废话,要表衷心前面就可以表了,看到前面草寮了吗,有没闻到灰烬味,里面有焦肉的味道了,等下你们可以互割烤肉吃了!”
管下我和安全儿被她说的面面相觑,俞少侠拍马跑了起来道:“赶紧跟上,到前面先升起火堆,不然晚了野狼野狗出来啃食,那些畜牲吃人吃红眼了,对活物显然比对死物更感兴趣。”
管下我和安全儿听说有野狼野狗,都紧张的攒马紧跟,果真在一个草寮前头,有一摊烧焦的灰烬,灰烬里有焦黑的骨头,似人似兽骨也无从分辨,管下我脑袋里还在打着大大的惊叹号和问好,杜芷衡少见多怪似的说:“别看了,吃都吃了,你想救活,还有多少吃的?”
俞少侠回头说:“赶紧走吧,前边就是山卯,貌似有窑洞了,咱得赶到那里。”
管下我问:“贤弟来过这?”
俞少侠道:“弟从小漂泊江湖,这里经过几遍了,想不到天下离乱,老百姓苦到这般地步!”
管下我又不禁回头望了那几处灰烬和筒骨,哆嗦问道:“这、这怎么说?”
俞少侠对天长叹道:“灾荒之年,饿殍遍地,老百姓不得已,易子相食啊。”
管下我吃惊道:“朝廷不是一直赈灾吗,怎么还能饿死那么多人?”
俞少侠道:“哥哥,你是官里人不了解百姓疾苦,也不懂得这些地方官的道道。不赈灾还好,一赈灾那些地方官比闹了蝗灾的蝗虫还狠,朝廷的赈银从中央到地方,一层层被盘剥下来,从中央到陕甘府,再到各个巡抚,再到知府,到知县,到乡长保长驿马,大大小小一层层剥皮,十万量的银两到灾民手里能有五千两算是佛祖保佑,十万石的赈粮倒是能有一万石到得灾民嘴边,只是稻米祟了糠皮参了草料,那些当官的,把灾民看得比畜牲还不如,贤弟我行走江湖,也是遇到一个杀一个,遇到两个杀一双!”
管下我道:“如此贪赃枉法,朝廷难道不管吗?”
俞少侠道:“管啊,刚开始抓了几个杀了头,以儆效尤,以为他们会怕,天子哪里知道,那些贪官一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连命都敢搭上,继续是前赴后继不遗手段的贪。灾银越赈越多,灾民也越赈越多,气的天子当时就撕破奏折,命令连根掘起,不管大小,一抓就杀,上到总督,下到县令保长,杀了个干干净净。倒是没人敢贪了,但是灾情不再好,一直旱,陕甘已经焦土万里,田禾皆无,蝗虫遮天蔽日,百姓流离失所,草根树皮都啃光了,连观音土也吃了,反正横竖是死,就到处跟着逃荒跑难了。”
管下我错愕道:“观音、土,土还能吃?”他以前老跟朋友开玩笑说,这个月穷的要吃土了,想不到还真有人吃土。
安全儿笑嘻嘻道:“是的,观音土刚十天半个月吃了是不会立马死去,待过这个时段后腹中泥土僵硬,人体不能排泄,最后人坠了个像陶俑那样大大的肚皮死去,像庙里的佛萨一样,我的主子。”
管下我瞪了他一眼,说话间不远处刚好隐约中看到一个山卯,像灰黑的畜牲的脊梁,几个人奔波一天,跨越漫漫戈壁荒漠,避过一路伏尸臭骨,早已筋疲力尽,都紧绷了精神往山峁上骑马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