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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不能再靠近了，有溃堤的危险。”
侍卫劝阻走向江边的弘夜。雨虽然暂时不下了，但水位仍居高不下，水流速度也不见减缓。
“没事，不是说今年香江附近的水流异常吗，我想看看清楚。”
弘夜一手扶上最近的一棵大树，又往前探了一步。
嗅到湍流的江水中泛出微妙的气息，弘夜感到一阵眩晕。
他一条胳膊撑在树上，做出远望的样子，将不稳的动作掩盖过去。
***
不知道，理智还能维持多久……
现在才知道，以前跟弘辉的人格争执产生的痛苦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跟弘辉的交替仅仅是争夺身体的使用权，无法控制行为但是仍保有意识。
而现在，不但行为，连想法都数度失去控制。
如同彻底变了个人，从心底厌恶方妤以外的一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她一个。
离开弘灵都之后，那种不顾礼义廉耻的肆意妄为，仅仅是疯狂渴求方妤的冲动已经减少了许多。
但是，每当明确产生远离她的想法，身体的深处还是会传来被撕裂样的痛楚。
每当意识远离方妤，视野重回清晰，又像是会有带着浓烈酒香的黑雾涌上来，重新遮蔽理智……
「这就是，魂魄被握在别人手里的结果吗……」
弘夜露出自嘲的笑容。
不过，这也是他和弘辉“共同的决定”。
弘辉无论如何都要赶走沁灵，拒绝初代皇帝的安排，那么，他能做的反抗就只有“这样”。
“如果连这种妖邪都无法解决，又怎么能解开神的诅咒呢……”
弘夜握紧了拳头。
宏风帝在幽部族说过的话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来。
***
“哦，对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个事实。你以为意识分裂成两个是因为诅咒吗？是因为你太弱。抵挡不了神的诱惑，才被抓到了魂魄。”
“就算我跟神了结过去的恩怨，也无法改变已经在你身上发生的诅咒。你不但无法成为解除诅咒的助力，还有可能成为神的傀儡变成阻碍。到时候，这个女孩就会成为你的送葬人。”
“要想摆脱诅咒的控制，你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
这是最快的方法。
皇太子的名誉对他来说一钱不值，不如说，完全败坏才合了他的心意。
最开始，为了方妤得罪所有可以得罪的人，也是有跟弘辉赌气的原因。麻烦在于，随着邪气越侵越深魂魄越染越脏，他已经不知道哪些是自己的意志，哪些是方妤加给他的意志。
如果能用御风之力进行净化，说不定能驱散邪气。然而，现在的他却只能动用微弱的风力，维持最低限度的自由意志。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没有弘辉”是这么不方便……
***
香江水流的走向的确跟往年的差异颇大，而且不符合这一带的地形。
水流隐约泛出一种多种灵气混杂的气息，或许是江水内部有些什么蹊跷。
如果用弘辉的御风之力就可以瞬间阻止激流，任意破开各处的河体一探究竟……
不过这种时候，想什么说什么都没有用。
在理智尚未完全消失，意识再次陷入混沌前，至少，要安排好治理水患的事宜。
在王都的肆意妄为只是得罪一些达官贵人，败坏了皇太子的名誉，无伤大雅。而如果在这里出了疏漏，则会让千万的百姓遭灾受难。
香江一代已经是天灾泛滥，不需要再添人祸。
“太子殿下，源州的运粮队到了。像之前说的一样，不但有官府的队伍，还有一些民间的商队。”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弘夜走下河岸，脸上紧张的表情稍有缓解，“那些识相的商人，要好好摸摸他们的头，让他们再出把力才可以。”
“太子殿下！”
弘夜正要跟前来报信的侍卫走，反方向匆匆来了一个小兵。
“方姑娘的马车五里外遇到道路塌陷，陷在路上了……”
“……”
弘夜的眉头重新纠起。
「偏偏赶在这个时候……」
他的理智促使他继续向粮队的方向移动，不过他脚步刚一动，胸口立刻走过箭矢贯穿一般的刺痛，脑海中充满了方妤独自一人抱着膝盖，躲在黑暗马车中楚楚可怜的影子……
接着，理智被炽热的冲动所吞没……
***
“啊，雨又开始下了，这才停了几个时辰啊。”
靠在粮车边的沁灵伸手接了几滴雨，叹了口气走到阴暗的房檐下。
她所跟随的图罗斯国使臣团还有地方来的运粮队到达香江县的粮仓已经多时，县小吏说去通知上面让他们暂时等待，可等来等去也等不到下一个消息。
好不容易才停了几个时辰的雨也重新下了起来，潮气再次变浓，一股令人闷气的恶心感从心底涌了出来。
“也不能完全怪天气……”
沁灵从衣服里摸出一枚油纸信封，这是途中遇到的关家商队的人交给她的，说是玉璞给她的信。
信上的内容，她看了好几遍还是同样的感想——难以置信……
信的最后，玉璞把重要的事情重复了三遍——赶快回来！赶快回来！赶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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