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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金龙旋腾而上,张开大口,似欲扑下来。盛庸惊叫一声,一阵沙石迷眼。再睁开眼时,天地间一片昏暗,伸手难见五指,空中乌云满天,金龙已不见了。
盛庸看不清战场上的情势,阵阵狂风夹着泥沙益发猛烈地迎面扑来,只觉得眼目昏迷,如何能顶风再战?
燕军乘机顺着风势,自东北杀将下来。一拨燕军高唱:“佛陀佑燕兴!”,另外一拨燕军高呼:“我佛慈悲!降者不杀!”南军兵士斗志全无,扔兵器卸盔甲,纷纷投降。
盛庸明白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拨转马头,拍马往南而逃。狂风犹自猛烈地自身后刮来,仿佛燕军在催马追赶。
盛庸不敢停留,一路狂奔,直至德州,飞骑入城,才停下马喘气。望了望身后逃出的人马,只有几百骑兵。所有的弓箭手火器手盾牌手长枪手大刀手一应全无。
盛庸仰望苍天,不由得胸口大恸,“噗”地喷出一蓬鲜血。
第七日,盛庸正在德州都指挥衙门里发呆,望着眼前摊开的奏章,不知道如何下笔。忽然一阵人声喧哗,脚步杂沓。盛庸抬眼望去,左副总兵平安带着副将吴杰进了衙门。两人都是满身鲜血污泥,面目模糊,双手伤痕累累。吴杰还一瘸一拐的,显然腿受了伤,还不轻。
左副总兵平安,将十五万人,安营在山东河北边境的陈家桥,拟与大军会合后杀往冀中。盛庸本来正在筹划如何用这一只队伍,此时看到二人情状,不由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两人一进来便噗通跪倒:“大将军!末将有罪!”
盛庸紧锁眉头:“怎么?”
平安双目含泪:“末将全军覆没,只有这几个逃出来。”指了指身后大约百来个士兵,个个是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盛庸嚯地站起:“怎么会?”
平安低了头:“末将打探到燕军在夹河赢了大将军将往真定,末将就在藳城(今河北石家庄东)拦截,陈兵于滹沱河边。”望了望盛庸道:“真定要地,不能不守。末将手中有强弓硬弩和火器营,实力强于燕军。”
盛庸缓缓坐下:“接着说!”
平安侧脸望着窗户,似回忆似恍惚:“前日一早自寅时三刻天没亮便即开战,我军神勇,人数上又远多于燕军,地利人和,渐渐占了上风。吴杰还斩杀了一员燕军将领。末将也一箭射倒了燕军的帅旗。”
盛庸面无表情:“然后呢?”
平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然后燕王不知托了个什么在掌上,闪闪发光,吼一声‘奉天靖难’,顿时就朔风大起,直扑我军!滹沱河边本来草深叶茂,树木竟然被连根拔起!几间茅屋也被刮倒!”
平安又是惊恐又是不信:“空中隐隐有风雷之声,我仿佛看到了条龙,金龙!揉眼睛再看时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自己也觉得荒唐,说着低了头:“也许是我看错了”。
吴杰插口道:“我也看到龙的!末将不敢声张,弯弓射了一箭,不想坐下马怎么就惊了,把末将摔了下来,然后就看不到龙了”。
平安神情怔仲:“我军军士惊恐逃窜,燕军高唱歌谣,耀武扬威的,”
盛庸轻声道:“天道不可违,佛陀佑燕兴。”
平安一哆嗦:“就是!就是这个。”再也忍不住,伏地痛哭:“大将军!全军覆没啊!末将不服啊!”双拳狠狠地捶着地:“乱臣贼子,邪门歪道啊!”
盛庸不出声。
哭了很久,平安抬起头,望着盛庸沉默没有表情的面孔,渐渐地明白,颤抖着声音道:“难道大将军也?”
盛庸一动不动,良久点了点头:“狂风,金龙。”
平安一震,终于崩溃:“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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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夹河大败盛庸,河北藳城大败平安,自此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燕军攻不过济南,南军也夺不回燕军占地。之后的数场小战,双方各有胜负。
朝廷的大军死伤不多,大部分军士归降。燕王按一贯的做法,分派各个将领发落俘虏,一个个仔细询问籍贯姓名愿去愿留。南军大多是江南人,早就想回家,可是如果逃兵回去被发现了定然死路一条,有些人动脑筋隐姓埋名回江南,更多的却留在了燕军队伍里。燕军的队伍骤然多了二十几万人,弓箭火器马匹军粮更是不计其数,都在一一清点。
朱棣听着朱能的报告,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中的琉璃塔,似乎就要透明了,七彩的光芒在塔中缓缓流转。
这样算是快到天劫了吗?那天劫又是什么呢?自己能闯过去吗?
而她,会受牵连吗?
遥望南方,水雾茫茫。何时能够再见伊人?
靖难之役中,燕军在白沟河,夹河和藳城三场大战中皆得风助,胜得匪夷所思。明成祖自言“此天授,非人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