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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飞船他们帮不上忙,但拆飞船个个都有一手,生物学上有“鲸落”这么个概念,意思是鲸鱼死亡后沉入海底,尸体能养活一大片生命,而“哈迪斯”号探矿船此刻就是死亡的巨鲸,一动不动地搁浅在泰坦上,岱岳刘培茄都是在鲸鱼尸体里钻来钻去的蠕虫,在土卫六这个荒芜的世界里,他们能不能成功存活下去,就看飞船的尸体能为他们带来多少养分。
数据总线和电缆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飞船的蒙皮之下,岱岳手里抄着等离子体切割机,小心翼翼地把飞船的外壳切开。
拆机组的四人分工合作,岱岳和刘培茄负责切割,卓识和木木负责拆电缆。
随着切割枪的蓝色火焰在“哈迪斯”号平整的船体上缓缓移动,这条巨鲸的皮肤被有规律地切开,一块一块地剥落,露出底下的骨骼和血管。
“我们需要多长的电缆?”木木坐在飞船的船头上,“飞船里有多长的电缆?”
“我们需要至少三百米长的电缆,因为从通讯塔到聚变反应堆的直线距离是二百五十米,它们刚好位于卡西尼站的两端。”岱岳回答,“哈迪斯号内部的HTSC总长度有几十公里,但是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你们拆线的时候注意尽量保持电缆的完整。”
“可是雷暴的电流有五十万安培。”卓识有点担忧,“平均一条一平方厘米截面的超导电缆载流量为两万安培,我们得需要总截面为二十五平方厘米那么粗的超导电缆才能承受得起五十万安培的电流,二十五平方厘米啊,这跟人的胳膊一样粗。”
他瞄了一眼飞船内部跟头发丝一样细的超导电缆。
这得要多少头发丝捆在一起才能有胳膊粗?
“所以我说铁定撑不住。”刘培茄在频道中说,他跟个汽修工似地仰躺在飞船的船底,钻进一条狭窄的进气通道内,“任何一个学过物理的人都知道五十万安培是个多么扯淡的数字,电流可不是电压,电压高点就高点无所谓,你家煤气灶点火时那一丁点电严格来说也算是高压电,但电流高了是真要炸的。”
“炸就炸吧。”岱岳说,“我们只需要它工作零点零一毫秒就够了,点着反应堆之后,它想怎么炸就怎么炸。”
“它不会炸掉反应堆吧?”木木问。
岱岳愣了愣,然后摆手。
“怎么可能?它们只是导线,不是炸药。”
木木扭头盯着岱岳,流露出怀疑的目光。
“真的——?”
“真的。”岱岳相当笃定。
赵木木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埋下头去继续工作,拆线是一件繁琐细致的工作,飞船内部的超导电缆细得跟头发丝一样,木木把剥下来的电缆缠绕在手上,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大圈,像个缫丝的养蚕人。
“哈迪斯”号探矿船内部的HTSC有几十公里长,但不幸的是他们手里只有半艘飞船,大多数线路都在着陆中焚毁,木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飞船的脊背上,小心翼翼地维持平衡,土卫六上的重力实在是太小了,比月球上的引力大不了多少,轻轻一蹦就能飞出去老远。
不可思议的是泰坦虽然重力和月球一样大,这颗星球却有太阳系内最浓厚的大气层,这个违背常理的现象至今得不到完美解释。
靠着铁浮屠的机械外骨骼,木木能勉强保证自己的行动灵活,在大多数情况下甚至是铁浮屠带着她走动。
冰冷的雨珠落在她得面罩上,木木抬头看了一眼迷蒙的天空。
“打雷了下雨了,同志们该回家收衣服啦!”
岱岳皱眉。
天气难得消停一会儿,又开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