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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样说,刘公公的神情顿时亲切了起来,他长长“嗳”了一声,道:“殿下,您可算想通了,您就该这样才对。只要你温柔些对将军,他定会待你好的。”
长宜不自在地站起身,背对刘公公而立:“那就烦请公公帮我带句话,便说……便说望将军大人有大量,再给长宜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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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这么说?”
崇政殿内,邵钦笔尖一顿,看向下面的刘公公。
刘公公在下面点头呵腰:“是,将军,一字不差。”
邵钦搁下朱笔,神色很淡:“这不像李长宜说出来的话。”
刘公公揣手道:“奴婢起初也是不信的,但……唉!将军若是见到公主,便会明白她为何会向您服软。我今日见到公主,她已没了往日的骄傲模样,加上一直禁在宫里不能出去,早就不见了神采。依奴婢对公主的了解,若非忍耐到一定程度,她是绝对不会对人低头,想必定是记住了此次教训,不会再犯从前的错误了。”
“是么。”邵钦唇角微动,“我看她的教训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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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殿下再委屈一段时日,将军忙完了政事,便会过来瞧您了。”
刘公公立在长宜面前,说这话时,眼尾的褶子更深,笑得亲切极了。
“恐怕是将军还不肯原谅我吧。”
听完刘公公转述的话,长宜坐在床边,轻抚着手臂,眸色暗了暗,终究是没说什么:“我知道了,多谢公公。”
刘公公见她这样,也有些笑不出来,微微叹口气:“将军真心对待殿下,殿下却深夜行刺将军,将军生气也是情理之中,不过奴婢会从旁多多相劝,还望将军莫计前嫌。”
长宜勉强笑了笑:“多谢公公了。”
刘公公没再说什么,道了句告退后,便离开了长乐宫。
殿门闭合的瞬间,长宜立即收起笑容。
她想,应该是混过去了。
对邵钦服软,不能一开始便苦苦哀求。
永安公主在邵钦面前向来傲骨铮铮,若是一上来姿态就放得太低,以邵钦的性格,定会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是以长宜在面对刘公公时,她故意打扮得憔悴了些,拿出“为了生存不情不愿”的姿态,取信了刘公公,才能让邵钦更加相信。
相信她是真的尝够了苦头,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但是事情比她想象中要更艰难一些。
她没料到事情会有阻碍。
她讨厌阻碍。
有阻碍意味着她出宫的时间又要再晚一些,而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早日逃离这座华丽囚笼。
长宜又在长乐宫捱了一段时间。
这天,突然有侍卫到长乐宫来,说是将军召见永安公主。
那一瞬间。
长乐宫中所有宫婢都看向长宜,他们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做出行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永安公主居然还能得到将军的召见。
尤其采月的神情,简直如同见鬼一样。
在场中最淡定的便是长宜。
她徐徐起身,命宫女取来狐裘大氅披在肩上,随侍卫离开了长乐宫。
事实上,邵钦愿意见她的时间比她以为的要快一些。
正因为如此,长宜心里升起了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她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只是心跳得很快。
去的这一路上,长宜的眉头一直轻轻蹙着,努力压下那股不适的感觉。
长宜以为侍卫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宫殿去。
没想到,她最终被带去的地方,竟是宫里的校场。
校场是皇族练武的地方,长宜从小就在这里陪父皇检查皇兄们的武术。
还没走进校场,便看到校场上空中,数只草靶前后分列,各自左右匀速移动着。
咻——
一道寒光闪过,长宜定睛一看,只见一记冷箭飞出,正中移动的草靶。
而在草靶正中心处,已经嵌了许多箭支。
侍卫带着长宜走过去,随后拱手:“将军,永安公主带到。”
长宜随之福身:“长宜拜见将军。”
听见她的话,邵钦放下弓箭,转头看向长宜。
她整个人包裹在白色狐裘大氅之下,身形单薄瘦削,较之前清减许多。
她今日未施粉黛,头上也只戴了一只步摇。不知是不是太冷了,脸上苍白中透着被风吹冷的红,唇色也淡得很。
她眉眼低垂,眼角一滴泪痣在冷风中盈盈的,为这张清冷的脸添了几分脆弱之感,瞧着楚楚可怜。
邵钦收回眼,又从箭筒中抽了一支箭,淡声开口:“听刘公公说,公主打算再向本将军讨一次机会。”
他没叫起,长宜便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
她仍旧垂着眼:“长宜已知错,还请将军原谅。”
邵钦没说话,而是拉满弓弦,对准半空那些正在左右移动的靶。
他闭上一只眼,抬弓瞄准。
刘公公在旁跟着,见邵钦拉弓,也不由得抬头跟着去看。
每个草靶移动根本毫无规则。然而,就在前后两个草靶短暂重合之际,一支冷箭“嗖”一声,骤然射穿第一个草靶中心。
箭根本没停。
箭支射穿草靶,稳稳扎在第二个草靶之上。
因为力道太大,草靶正在空中疯狂翻动。
刘公公倒吸一口气,因这一吸,冷气激了牙,刘公公赶紧捂紧自己的牙关。
……这狠辣的力道!!!
若是一箭射穿人的脑袋,该是何等情景?
刘公公想都不敢想!
长宜也看到了邵钦方才这一箭,她的身上冒了许多鸡皮疙瘩。
他的力量和准头,恐怕比她以为的还要再强悍一些!
就在她走神之际,邵钦突然开口。
“你想要机会,本将军便给你机会。”
突然听到他松口,长宜蓦地抬头。
他一身劲装,放下手中长弓,随手从箭筒中抽了一支箭。
这一次,他拉满弓弦,箭尖调转,对准了边上的长宜。
长宜浑身一僵,血液顿时冰凉。
一旁的刘公公看到这个场面,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邵钦缓缓道:“李长宜,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只要在校场之中,你可以朝任何方向跑。”
“若数过十后你没有中箭,很可惜,你只能失去这个机会。”
没中箭就没有机会?
长宜捏紧拳头,直视邵钦的双眼:“我若中箭呢?”
邵钦轻呵一声:“若中箭,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长宜心中微凛。
她要他的命,他便也要她的命吗。
倒是公平的游戏。
邵钦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薄唇微勾。
“李长宜,你敢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