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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对了,查清楚那两件案子了吗?”缪易真忽然发问。
“查清……基本查清楚了。那两伙土匪被杀一案,乃是东方震的同伙所为;东方震身死一案,乃是在他们企图秘密逃回昆仑山的途中,暴露了身份……”
“一派胡言!”缪易真忽然勒住缰绳,“腾”的一声下了马,许锦山吓了一大跳,愣了愣神后,跟着跃下马来。
缪易真以手扳住他的肩膀,眯眼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难道这些,就是你们所查出来的结果?”
许锦山一颗心砰砰乱跳,垂首嗫嚅道:“是……连赵大哥也是这么认为的。”
缪易真脸色阴晴不定,沉吟了片刻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出几步,背负双手,出神的望着远方。
众属下见了,纷纷下了马靠拢过来。
“你们都走开,许锦山留下!”
众属下哪敢违拗?均牵了马离得远远的。许锦山轻步走近,毕恭毕敬的随伺在他身旁。
“好哇!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跟本官玩花样!”缪易真喃喃自语。
“冤枉啊!”许锦山吓得面色陡变,忙跪地抱住他的大腿,惶恐地急声道:“大人,天大的冤枉啊!……再借小的一百……不,一万个胆子,也绝不敢欺瞒大人您呀!”
“谁说你了?”缪易真佯怒,却忍不住莞尔:“起来!”
许锦山怯生生地站起身来,尴尬地小声问:“大人,您说的是谁呀?……”
“不该你知道的,别乱问!”缪易真瞪了他一眼,严厉地道。
“是,是!”许锦山诚惶诚恐,不敢抬头。
“对了,刚才你所说的那东方震已然身死一事,燕豪可已经完全相信了?”
“恩。”许锦山心下纳罕:听他的口气,似乎那东方震并未身死,莫不是……已查实了此事?……不可能呀,我可也是亲临现场查验过的,怎么可能没死呢?于是便提醒道:“大人,我看此事非常可信,人证、物证都有呢!”
“哦,说来听听。”
许锦山觉得他的神情有点嘲讽的味道,便硬着头皮道:“长安镇的衙差——至少有四人都亲眼见过,死者的确是那东方震……而且,在现场,还找到了那贼子的兵器呢!”
“是吗?”缪易真皮笑肉不笑地淡淡道:“如此看来,倒果真是死了!”
“莫非……那贼子并未身死?”
“哼,本官说过吗?”缪易真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讳莫如深地道:“该死之人,自然是该当趁早死去的!”
许锦山不敢再接口,迷惘地看着他。
缪易真斜望着天际的悠悠白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喃喃自语道:“暗箭行动在即,却仍这样没完没了的纠缠不休,我本还发愁呢!如此最好了!”
这次,许锦山倒听出来了,他所说的这个纠缠不休之人,乃是指的赵燕豪。
“听着,”缪易真神情肃然,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东方震已死,此事千真万确!若燕豪还有所怀疑,务必要令他坚信!”
※※※
一名衣不蔽体的乞丐蜷缩在陋巷一隅瑟瑟发抖,麻绳似的乱发遮挡着污浊不堪的脸,不但看不出有多大年纪,甚至连性别也难以辨别出来。
一个左肩上挎着只花篮的小女孩,约莫十一、二岁,身形纤瘦,与另两名行人一样,旁若无人地行经过那乞丐的身前。
缓缓踱步至巷中的赵燕豪看了那乞丐一眼,停下了脚步,目中流露出悲悯之色。
“叔叔,买花吗?”卖花女孩脆生生地打了个招呼,快步跑上来,指着花篮中的鲜花道:“叔叔,全都是刚摘的,才一文钱一枝。”
赵燕豪低头看了一眼,见那花蓝中姹紫嫣红、娇艳欲滴,果都是刚摘下来的。他识花不多,只认得其中的君子兰、月季和芍药。
“好,”赵燕豪探手入怀,摸出一小把碎银来,自其中拣出一小块来递给她,指着一枝君子兰,轻声道:“给我这枝吧。”
“叔叔,多买几枝吧!娘亲病了,需要卖了这些花抓药!……如果卖不完,爹爹不但要打骂,还不给我饭吃呀!”
赵燕豪心下一酸,看了一眼她那因长期营养不良而呈现菜色的面容后,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碎银塞到她的小手中,“叔叔的身上,就这么多了,拿去吧!”
“谢谢叔叔!”小女孩喜滋滋地揣好了银子,将肩上的花篮取下来递给他,“这些花,全都是叔叔的啦!”
“叔叔只要这枝!”赵燕豪扬了扬手中的君子兰,摸了摸她柔柔的黄发,“去吧!”
小女孩迟疑了一下,忽然红了眼眶,忙趴在地上磕首,却早被赵燕豪拉了起来,将花篮挂回她肩上,笑吟吟的道:“不好意思,叔叔也是个穷鬼!快回去,将银子交给你爹爹吧!”
小女孩连声道谢,兴奋地飞步跑了回去。
赵燕豪目送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那乞丐身旁,脱下长袍,蹲下身去,将长袍披在他身上。
那乞丐无精打采地瞅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颤声道:“饿……饿!”
赵燕豪忙起身,准备去给他买几个馒头来,走出几步后,忽然省起自己已然身无分文,便又走了回去,期期艾艾地轻声道:“真对不住……我……我也没钱了!”
那乞丐鄙夷地斜睨了他一眼,转过头去,裹紧了披在身上的长袍,闭目养神。
“赵大哥,原来你在这里呀!真让我们好找!”两名锦衣卫兴冲冲地跑过来,喘息道:“快回去,缪大人来了!”
“是吗?”赵燕豪闻言大喜,跟随他们走出几步后,忽然想起来,向一名锦衣卫摊手:“有没有银子?先借我一点。”
“当然有,要多少?”那锦衣卫掏出几锭银子来。
赵燕豪随便取了一锭,返身回去塞到那乞丐怀里。
那乞丐睁眼盯着怀中的银子,面露激动之色,冲他伸着大拇指。
“他奶奶的,原来是拿去喂狗!”那锦衣卫心下忿忿。
※※※
“师叔我走后的情形,锦山都告诉我了。”缪易真拍了拍赵燕豪的手背,笑吟吟地道:“总算是苍天有眼呐!终教那贼子不得好死了!”
“哎,遗憾的是,没能亲自手刃了那贼子!”赵燕豪还忿忿难平,“可……可我还是不能完全肯定。师叔,能不能……能不能劳烦您,再帮师侄我详细调查调查?”
“什么帮不帮的?都是我们少林之事,那样说是太见外了!”缪易真佯装对他的客气话介意,“这事,我也早有耳闻,也派人仔细打听过了,种种证据证明,死的那贼子,的确是那东方震无疑!”
“那我就完全放心了!”赵燕豪面色轻松下来,想了想问道:“师叔,我本早想回少林了,可许大哥说,您还有要事需要我去做,不知是件什么事?”
缪易真面色一肃,并不立刻回答,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燕豪,你可曾听说过窦行空这人么?”
赵燕豪一怔,没想到他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来,答道:“当然听说过。听说此人乃是名江湖巨盗,不但武功不凡,轻功更是出类拔萃。”
“恩,这家伙有个绰号,叫做‘夜盗千家’,可想而知,其轻功有多高。”
“不过,师侄听说,此人十余年前便身死了……难道,他还活着?”
“是,还活着。”缪易真喟然叹息,“能在六扇门第一神捕——‘捕风捉影’郭景阳的十余年苦苦追捕之下安然无恙,此人的确是不简单呀!”
“这人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重案呀?”赵燕豪惊异。
“哎,说来话长。”缪易真端起茶碗,慢慢地揭开茶盖呷了一口。赵燕豪有些急切地看了他一眼,心下嘀咕:这缪师叔,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喜欢卖关子,不够爽利,老让人猜不透他那心思。
“燕豪,你莫急,听师叔我慢慢道来。”缪易真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窦行空这人,以胆大包天来形容他,半点也不为过!这家伙,曾经两入禁宫,偷取过大内的数件贡品呢!”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许锦山啧啧叹息。
“是呀,连当今圣上都曾雷霆震怒,亲自下令缉拿他!可这家伙太狡猾了,当时的六扇门,曾出动了数十名精英进行追捕,耗时数月,却无功而返。”
“难道,这位前辈……从此以后就再也没露过面吗?”赵燕豪很敬佩这种人,口气也尊重起来。
“也不是,”缪易真轻叹,“潜藏了年余后,他又露面了,而且,还继续作案呢!”
“什么?……还敢去皇宫?”赵燕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倒也不是,”缪易真轻摇头,“这次,他去的是南宫世家,他是去偷盗那南宫世家的稀世珍宝。”
“富甲中原的南宫世家?”赵燕豪圆睁双目,再次难以置信,“什么时候之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十五年前。”缪易真浅啜了一口茶,慢慢放回茶碗,一字一字地道:“这一件事,江湖中本就很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