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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当石之轩面对如此攻势,也极为棘手,顷刻间全身剧震,他吃亏在仓卒应变,在险象环生之际精神全部投入到对抗文搏以魔种发动的诡异攻势之中。虽然石之轩做出应对,也难免落入下风。
就在侯希白都以为此时胜负已分,正要劝戒石之轩莫要执着之时,两人好似凋塑一般居然完全失去了下一步动作,看得他莫名其妙。
唯独竭力抗衡的两人知道其中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搏与石之轩依旧坐在石桌两旁,拳掌越过桌面上的铜匣像是被固定了一样定在一起。实际上石之轩正是将不死印法发挥到极限,在危机关头彻底把自身真气化作死气收敛至窍穴之中,整个人经脉之中空荡荡不留一丝真气,放任文搏的真气轰入体内。
这般举动在别人来做就是自寻死路,文搏经过和氏璧改良的经脉异于常人,因此真气瞬时功率更是远超他人,若是换做他人承受文搏澎湃内力冲击瞬间就会经脉具断而亡。
然而石之轩天纵之才以佛门真意统领花间派、补天阁两种极端功法创出了合乎天地理数的不死印法,还在借劲卸劲方面有独步天下的神通,外加底蕴深厚足有一个甲子潜修使他经脉宽阔而充满韧性。
于是石之轩能够勉强接住文搏以魔种发动的狂勐真气,只是这种情况只能持续一瞬,随着文搏心意变动,本就沛莫能御的真气顷刻间就要变做涌动的洪流冲垮石之轩周身经脉。
可文搏非但没有如此施为,因为紧张厮杀而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反倒笑了起来,令整个石室都如沐春风一般和煦。
“邪王果真不凡,于绝地寻得一线生机。”
当他们气劲完全收敛以真气对抗之时,侯希白终于有空借助夜明珠昏暗光线观察局面,惊心动魄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
“不死印法本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学,石某人难道在文贤弟心中是个不敢冒险之人吗?”石之轩双鬓近乎全白,就连头上墨云般的黑发也出现数缕白发,令他整个人邪异之中又带有几分洒脱之意。
而最令侯希白想不到的是,一摊银白色液体从铜匣中缓缓流淌而出,还有那黄橙橙亮堂堂的古怪光芒在石之轩另一只掌心中浮现。
“邪帝舍利!”侯希白疾呼道,他万万没想到石之轩居然在这等比拼内力的关键时刻击穿了保存舍利的铜匣,一把握住了邪帝舍利。
这等情景顿时让侯希白明白为何两人间的交锋瞬间停滞,因为随着舍利发出璀璨光芒,在侯希白感应之中,文搏与石之轩的气势每时每刻都在大幅下跌——石之轩竟死中求生,以秘法催动舍利灌输真气!
石之轩将全身真气凝聚于窍穴之内,试图把文搏的真气通过自己作为桥梁注入邪帝舍利之中,这样非但文搏会因此废掉一身功力,石之轩也能在战后借着舍利元精弥补心灵破绽。
此等胆大妄为的计划也只有石之轩敢于制定、敢于执行,其中任何一环出现误差都是死路一条。
可石之轩就是凭借自己胆大心细和绝世武功真的做到了,文搏如今呆立不动正是在勉力收回真气不想被石之轩抽走真气。
除此之外文搏连攻击石之轩都无法做到,稍有分神就会让体内魔种躁动,说到底他如今“催魔”境界并非大成,勐得失去内力令他捉襟见肘,只能极力对抗来自邪帝舍利的吸取之力。
石之轩脸色也极为难看,他说到底还是低估了《道心种魔》与文搏真气积累,庞大的异种真气在他经脉之中流入邪帝舍利中固然令舍利发出黄芒,让文搏及及可危。
但是石之轩自己经脉无时不刻也在承受着寸碟的剧痛,完全凭借着石之轩的真气转化熟练无比方能勉强维持。
两人看似表面上云澹风轻,其实都明白这场厮杀到了最危险最关键的时刻。石之轩意图以自身作为桥梁将文搏真气尽数吸入舍利之中,就必须保证在结束之前自身经脉不会承受不住而废去武功;文搏则是左右为难,加大真气输出才能撑破石之轩经脉,可谁也不敢冒险赌到底是石之轩经脉撑破还是邪帝舍利先一步吸干他的真气。
僵持的局面对于两人来说仿佛过了千年,实则只有一瞬。文搏终于在修炼《道心种魔》之后头一次感受到生死的危机,也愈发感悟到为何后世的女帝明空说天地万物都是一种‘波动’,一般练武者的真气也是波动,先天真气则是更高层次和精微的波动,因能与人的精神结合。而魔种则是超越了生死的波动,故能人之所不能。
那么文搏触类旁通,意识到人的情绪和精神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一般人眼、耳、鼻、舌、身的“五感”感觉不到。五感能感受到的,只是眼前的一刻和处身的环境。可是魔种将五感提升往高一个阶次,且不知这阶次的尽头止于何处,故能以更精微和广阔的方式,嵌进周遭任何异常的波动去,感应到远方的敌人,超越了平常的感官。
于是在这等险要时刻,文搏忽的闭上双目,放任自身真气以一种顺其自然的速度缓缓流逝。这般变故当即被石之轩察觉,他露出不解神色,冷然说道:“文贤弟可是愿赌服输了?可惜石某人无法收手了。”
而文搏浑然不顾石之轩以言语乱心的做法,在他的感官之中,石之轩此刻的情绪正在飞速的朝着补天阁那种冷漠残忍的冰冷性情转变可是他又偏偏强行用花间派的慈父、儒生人格占据主导权,因此石之轩仿佛一个可能随时爆发的炸药。这无疑会加重石之轩人格分裂的症状,但石之轩依然选择如此,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文搏脑海中仿佛电光闪过,迅速想明白石之轩的做法缘由,终于露出了开悟般的笑容,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若非腾不出手,文搏定要击节赞叹,“石兄倒是好胆色,好决断,竟然想用这种办法决一胜负,只是未免有些天真了。”
石之轩脸色苍白却丝毫不显狼狈,花白的须发更添潇洒气度,开口低声叹惋但并不是对着文搏,“本来石某人也不希望兵行险着,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尔……”
说到这里,石之轩忽的长啸作色,慨然歌曰:“三十年来寻刀剑,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
侯希白身形巨震,如何听不出这是石之轩自身写照,乃是诉说其心灵破绽乃是对的爱意、悔恨最终化作对石青璇的父爱。
“青璇,你也要背叛为父吗?”石之轩模样未有丝毫变化,可是整个人的气质终于控制不住的朝着杀人不眨眼的一代邪王转变,而他身后响起了空灵悲怆的箫声,令侯希白满脸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青璇姑娘!”
石之轩掀开了他的底牌,一切都是他将计就计布置的陷阱,却并非是专为文搏而设,真正的杀招是对着石之轩自己的慈父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