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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韶诗很少看到余芷兴奋的表情。
在外, 余芷常常是一副温柔含笑的模样, 遇到什么都是波澜不惊, 自有办法，在内, 余芷一言不合就求亲亲, 即使兴奋也在行动上表示，她得顾着指尖游走到哪，被缠得迷糊晕乎喘不过气, 只能闭眼闷哼了。
这一回，余芷总算现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唇角微扬，眼眸比外头的星光还要晶亮。
谭韶诗看愣了, 不知不觉跟着笑。
老婆这么可爱，她能看到天荒地老。
“嗯？”余芷开到了路口，减速停车, 一转眼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轻笑，“怎么了。”
谭韶诗感慨，“你真好看~”
余芷点点脸颊。
谭韶诗看看红灯的倒数秒数, 麻溜儿解开安全带上去亲了一口, 然后红着脸坐回去。外头正好响起几声鸣笛，她明知道不是冲着自己的还是紧张了，轻轻喘气调匀呼吸，系上安全带抓抓头发。
“又脸红了。”余芷以指为梳, 轻抚她乱掉的发丝，“真可爱。”
谭韶诗仗着车内光线不好，轻咳，“灯光问题。”
余芷开着车不好瞎闹，捏一把便作罢。
车子平稳行驶，谭韶诗偷偷看一下，确定余芷绝对不会突然扑过来了，拿出小扇子给自己降降温。她一打开包发现手机的指示灯亮了，翻出来查看，见到一条未读信息。
童淼淼：“我结账回家了，没喝醉，刚上地铁。”
谭韶诗看着这一句没错别字、连标点符号都很规范的话，知道童淼淼没撒谎，稍微安心，给余芷说了一句，“童淼淼没继续喝酒，回家了。”
余芷随意应了个“嗯”字，而后交代了句，“你把讲座信息发给她，让她都了解一下时间、地点和内容。”
“噢，我差点忘了，讲座要提前报名的，”谭韶诗赶紧切到报名界面那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位置。”
余芷轻笑，“肯定能。”
谭韶诗听出这话里的满不在乎，有些疑惑，“是吗，这讲座好像挺受欢迎的，报名开始一周后就剩下87个名额了，现在过去几天，可能已经……嗯？怎么还是87个？”
她一边说话一边打开页面，看到同样的“87”数字有点懵，再次刷新。
还是87个。
谭韶诗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
“a大的传统，不能让教授没面子。”余芷解释，“受欢迎的讲座放着不管，不受欢迎的讲座就调一调报名人数，维持一个有人感兴趣但不缺座位的假象。”
言下之意，就是余爸爸的讲座不受欢迎了。
谭韶诗想起余芷之前“我爸讲得无聊”“你会睡着”的评价，略微惊慌，“糟了，要是人很少的话……我跟大学生的画风那么不一样，叔叔会一眼就看见我吧？”
余芷瞥她一眼，自然而然说了句，“你那么漂亮，当然容易被注意到。”
“……”谭韶诗明知余芷在哄人，还是没出息地中了招，赧然咬唇，“哪有~”
余芷笑了，“韶诗，这里的灯光也会显得你脸红哎。”
谭韶诗哼了一声，不接话茬，帮着童淼淼报一份并发了信息页面，自顾自说想说的事情，“报名人数作假的话，讲座的人少了，叔叔会不会伤心？”
“不会。他之后会去地质学闻名的s大开讲座，能找回面子，”余芷给了充分的理由，“而且他眼中的世界全是岩石、地层、构造、纹理，不怎么在乎人类。”
“……”谭韶诗憋了半天，得出一个结论，“叔叔的睡前故事真的给你心里阴影了啊。”
余芷微笑，“所以你以后要好好哄我睡觉哦。”
温柔的口吻，不正经的内容。
谭韶诗注意到余芷的目光专门往敏感的地方瞟，恼羞成怒，将包包挡在胸前，“好好开车啦。”
余芷点点头，“回家也开。”
“……”
谭韶诗感觉再说下去就不和谐了，默默闭嘴，拿出手机玩一玩。
童淼淼的回复正好发来：“好的，我准备一下。”
谭韶诗没多想，随便挑了个加油的表情回过去，而后继续看自己找的《贵族》项目资料。
“车上看字容易晕。”余芷提醒了一句。
谭韶诗委屈，“我本来打算睡前看的，可是你……”
“你有工作，为什么不直接拒绝我？”
谭韶诗更委屈了，“我……拒绝不了啊。”
余芷扑哧一笑，“好，我的错。”
谭韶诗的委屈劲终于散了些，哼了一声，“我还有那么多书要看呢。”
“你不用看那本《普通地质学》了。”
谭韶诗提起来就有点尴尬，“我……也看不下去。”
她刚决定去听岳父大人的讲座时，兴冲冲买了一本网上说适合入门的《普通地质学》，试着读了读，把第一章看完就受不住了。
“把目录看一遍。”余芷给她出主意，“我爸不会考你的，你大概知道地质学是什么，不要在讲座上睡着就行。”
谭韶诗点点头。她现在工作不少，还是不要高估自己半路出家的能力，放弃跟地质学死磕的念头，将该做的事情做好，保持一个好的精神状态，在讲座上保持注意力。
等等，她身边好像有个童淼淼。
谭韶诗担心了，“童淼淼也去……我是不是得注意一下，别让她睡过去。”
余芷摇头，“童淼淼是个很认真的人。”
谭韶诗听着不对了，“我不认真吗？”
她们同居这么久，到了准备见家长的程度，谭韶诗渐渐没了刚交往时的诚惶诚恐，有了一点小脾气，听到余芷这话马上就不高兴了。
她专门买了一本入门书回家努力尝试阅读，看到睡着也不放弃，搞得脸颊被书页压出印子容易吗？
余芷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韶诗抄起手，轻哼一声。
余芷真的很在意她的感受，直接停下车，严肃说，“韶诗。”
“嗯？”谭韶诗等着看余芷的求生欲怎么样。
余芷没有解释。
解开安全带，倾身向前，一手按住她一手勾下巴，直接吻住。
谭韶诗傻眼。
末了，余芷蹭着她的鼻尖，轻舔唇角，“还生气吗？”
谭韶诗老实了，软软答一声。
“不气了。”
——
讲座在20号，交初稿在13号，谭韶诗即使特别想看看岳父长什么样，面对渐渐逼近的期限，也得把注意力放在初稿上。她看过资料，结合着图片大致有了灵感，试着画头饰，正入神，手边多了一杯东西。
她吓了一跳，抬头看向笑眯眯的童淼淼。
“请你喝，蜂蜜柚子茶。”童淼淼说，“我让店员说稍加蜜糖，不算甜。”
“谢谢。你帮大家买的？”谭韶诗看了一眼周围，发现人人有份。
童淼淼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们赶稿一坐一天，不记得喝水，就帮你们买点饮料。”
“这怎么好意思。”同事a发话，“一人一杯，你太破费了，还是aa吧。”
童淼淼摆手，不会说饮料钱很少的客套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赵总加了一个单子，我有奖金，请一次饮料还是可以的。”
赵总？那个阴晴不定，反复变主意，放鸽子让童淼淼白跑两次的客户赵总？
“恭喜啊。”谭韶诗不吝夸赞，“你真厉害，能搞定赵总，还让他多加了一个单子。
童淼淼实诚道，“不厉害，我没做什么，就是让他放了三次鸽子。”
因为性格原因，童淼淼说话耿直，一板一眼特别正经，有种微妙的喜感。大家被逗笑了，第一次发现闷声不吭的童淼淼说起话来挺逗，跟着聊起天。
童淼淼是个老实孩子，有什么答什么，问到不能说的直接表明“客户隐私”。
谭韶诗还记得昨天晚上童淼淼一个人喝酒，问她和余芷要不要喝果茶的可怜样，现在看着童淼淼终于不独自待着，能跟同事们打成一片，莫名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慨。
唯一的遗憾，就是柯姗不在办公室了。
柯姗一大早跟主管出去办事，来打个卡拿个资料就走，桌上没别的东西，就只有童淼淼刚买的花茶。
大家都有任务，闲聊一会儿各自干事。童淼淼看了一眼柯姗的位置，也坐了回去，拿了之前的设计图看看的同事随手拿起自己的热可可喝一口，被烫得吐舌头。
谭韶诗偷笑，给余芷发了个信息说，“童淼淼会请大家喝饮料了。”
余芷一时没回。
谭韶诗想着这是在忙，没在意，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在柯姗手下工作，同样负责定制部杂务的小姑娘突然走过来，给了她一个袋子，“小谭，你落在休息室了。”
袋子里是一个保温杯，谭韶诗眼熟，仔细想想发现自己确实见过。
地点是余芷的办公室。
谭韶诗心里一咯噔，道声谢，看看没人注意打开查看。袋子里还有一张小纸条，上头是余芷的字迹，写着“我也请你喝”，还画了一个笑脸。
余芷的字娟秀漂亮，笑脸却画得有点扭曲，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谭韶诗暗暗叹气，打开保温杯查看，看到里头是金桔柠檬茶闻了一闻，感觉清香扑鼻很是诱人，试着喝了口。
味道酸掉牙。
谭韶诗苦了脸，拿起手边的水喝了几口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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