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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清扬不禁把手去摸颔下,慕容雪踢他一脚道:“小贼,你敢讨我便宜?”
风清扬苦笑道:“不敢,我只是盼自己的胡子别长出来,免得被你拔尽。”
慕容雪啐道:“我才懒得拔呢,你若不长胡子,那不成了老公了。”忽然掩口不迭。
“老公”二字有些地方作“丈夫”解,她本意要嘲讥风清扬作太监,却一时忘了一词二义,不禁羞红飞颊。一跺脚钻进里屋去了。
风清扬却在想此物既是恩师家传,缘何恩师只字未曾提过,也没练过这套武功,是以对慕容雪之言未加理会,见她忽然跑进屋去倒是一怔。
须臾,慕容雪揭开绣帘,探出半边脸来,道:“喂,你师父是大理段家的人吗?”
风清扬愕然,说道:“我恩师姓段,讳上子下羽,正是大理段家嫡系子孙,你不知道吗?”
慕容雪自言自语道:“段子羽?我怎么没听过啊,九弟,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学别家武功,故意编个故事哄我?”
风清扬目瞪口呆,若说武林中有不知当今皇上是谁的并不稀罕,若说有不知段子羽为何人的,实是天下最荒唐不过的事。
慕容雪见他那副神色,便知自己孤陋寡闻了,但自己委实不知段子羽是哪方神圣,一摔帘子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武林中人如恒河泥沙,谁能个个记得。”
风清扬愣怔半晌,忽然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跌,不能自己,似乎天下滑稽之事莫逾于此。
慕容雪赌气不理他,蒙被高卧。
风清扬笑了一阵,反觉没趣,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太过离奇之事,便专心看起“凌波微步”帛册来。
这本帛册乃当年大理皇家大内所制,作序之人乃段子羽先祖段誉,其中图文亦是段誉御笔亲制,美仑美奂,考究之至,册尾附有段誉之后数代皇帝的跋文图章,推崇宝爱之词溢满行间。
风清扬捧卷恭读,但见一幅图上绘有六十四卦方位,九阴真经乃道家武功之至高宝典,易经八卦之类乃是启蒙之技,风清扬最是熟稔,不过这张图上六十四卦方位与世上的通俗排列法迥然而异,乃是出诸上古河图洛书。
风清扬看过几遍,便已了然于心。
翻过一页,便是步法的演述了,风清扬初看几步,平平无奇,不过是“乾位”趋“同人”,“同人”趋“无妄”,“无妄”转“小过”,“小过”折“大有”,与九阴真经的步法大同小异,再看过两页,亦复如此,心下不禁大惑不解。
掩卷沉思,这些步法在脑中一一闪现,连贯一气,忽然脑中电光闪烁,仿佛突然问看到一片崭新的天地,窥见了上乘武功中前所未见的境界。
不禁手舞足蹈,击案称绝。
慕容雪探出头道:“你疯魔什么?好生的看吧,我先告诉你,这套步法邪得紧,我也只练会了一半,另一半说什么也练不成。
“连我爷爷都参详不透,才解了我三个月的幽禁,否则不知练到哪年哪月呢,你也别贪功。免得真气出岔。”
风清扬笑道:“这有何难,待我练与你看。”
他轻功身法本已深得九阴真经之精髓,是以这些艰奥繁复的步法一看即通,并不需如何演练。
他看过的二十几步步法虽与所学过的颇有相似之处,然则其中次序变化,方位转换截然不同,一步一步看似并无卓异之处,穿连一起则化平凡为神奇,奇妙无方,是以风清扬大喜过望,当即在屋中迈起“凌波微步”来。
慕容雪本不信他过目即通,想当年自己每练一步,不知费多少心力,他哪里能一览之下便练得会。
孰料风清扬步子滔滔,东进西退,飘闪如电。
当真有“体迅飞凫,飘忽若神”之态,至若蹿高伏低,更有轻云蔽月,流风回雪之妙姿,恍恍然只见满室人影,却似有形无质一般,这固然是步法神奇无伦,也因风清扬轻功早臻化境,自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屋室虽窄厌,却未碰到桌椅床榻,直如天马行空,无所羁绊。
慕容雪看得魂摇魄荡,忽然憬悟道:“好啊,原来你师父早已教给你了,你扮猪装熊来耍我。”
风清扬急辩道:“不是……”话犹未完。
人在半空忽然直挺挺跌下来,砰的一声,震得桌上茶碗叮咚作响,地板上灰尘暴起,沸沸扬扬,说不出的狼狈。
慕容雪惊得花容失色,一掀帘子冲了出来急道:“九弟,你怎么了?”
风清扬腰腿一挺,意欲站起,不想左半身经脉麻痹,竟未动得分毫,登即如跌进万丈深渊,心下冰凉,右手颤抖不停。
慕容雪已扑至身前,见他这样形景,胸口如受重击,急火攻心,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喷在风清扬胸前,风清扬已无力躲闪,却安慰道:“雪姐,不要紧,大约是一时岔乱真气。”
慕容雪失声哭道:“九弟,是我害了你,我原说过这套步法不能急着练的,我爷爷说过,练得不对会走火入魔的,我不该让你看。”伏在风清扬胸上啜泣不止。
风清扬益发悲凉,不想学武之人最残酷之事降临自己头上,武功亦如药道,愈具威力的武功,其反噬力便愈强。
武功每精进一层,便多几分走火入魔的危险,不知有多少高人异士,不是死在敌手的刀剑暗算下,反死于自己所练的武功上,所谓因果相循,厘毫不爽。
据说明教第二十三代教主阳顶天,少林寺前几代数位高僧,均是绝世高手,世无其匹,却皆在修习更高武功时走火入魔,丧了性命。
他试了试右手,居然还运动如常,不禁于灰心绝望中看见了一丝光明。低声道:“雪姐,抱我到床上。”
慕容雪此时心乱如麻,悲痛逾恒,闻言怔怔将他抱上床上,将被枕倚在后边,让他斜靠着。
风清扬从床头找出倚天剑,霎时间豪气又生,笑道:“只消我一剑在手,那些宵小之辈就别想逞威。”
慕容雪两行珠泪扑簌簌滚落,她寻出一枚绣花针,在风清扬左侧身躯重穴上刺去,风清扬却无知无觉,丝毫不感痛痒。
慕容雪手足俱软,绣花针砰然落地,声音微细,几不可闻,然在两人耳中,俱不啻晴空霹雳。
慕容雪惨然拔出一柄短剑,反手当胸刺去,风清扬长剑一抖,将短剑砸落,喝道:
“使不得。”
慕容雪惨然泣道:“我害你成这样,除了一死以殉,还有什么办法?”
风清扬黯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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