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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想。
押送囚犯的马队走了一个时辰,已然能看到灞桥的影子了。马儿跑累了,呼哧带喘,一行人打算先入灞桥驿站歇脚喝茶,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明珪派了四个人轮番看守罪犯,自己带着剩余的人占了三张食案,要了茶水,坐下歇息。
刚坐下没多久,他就看到不远处的另外一张食案后,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盘坐饮茶,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同样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旁边还有两名年轻的侍从,一名老年嬷嬷和一名年轻侍女。
明珪吃了一惊,忙起身,走上前去见礼:
“老师!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老者抬起头来,看到了向他作揖的明珪,笑道:“哦,原来是玉青(明珪字玉青)啊,巧了巧了。你甚少出城,怎得今日在此出现?”
“学生今日有皇命在身,外出缉拿要犯,回城时路过此处歇脚。”明珪解释道。说罢,又向一旁的老夫人卢氏行了一礼,老夫人和蔼地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秦臻点头,倒是没有继续询问到底是什么案子的要犯。
“老师身子可好?”近些日子秦臻上华山访友养病,此时归来相遇,明珪自然有此一问。
“好多了,想着不能让公事废殆,老夫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秦臻笑着捻了捻胡须。
“您老多休息休息又何妨,公事有学生担着呢,学生实在不忍心看老师年高劳苦啊。”明珪道。
“唉,此言差矣,圣人一日允我官职,老夫就得一日尽责。虽然已是垂垂老矣之身,亦当老骥伏枥、鞠躬尽瘁啊。”
“老师说的是。”明珪应道。
难得偶遇重逢,明珪与秦臻寒暄过后聊了聊近况,便结伴再度出发,往长安而去。秦臻的马车就在驿站的另一头停着,明珪来时未能看到。他身边两名年轻的侍从,一位似有武艺在身,挎刀骑马于车侧,另一名侍从则负责驾车,车辕上还坐了那名年轻的侍女。老嬷嬷与秦臻夫妻俩坐于车内。拉车的马是两匹好马,脚力强劲,马车也是好马车,明珪见识过这种马车,知道是沈绥造的,轻便快捷,且平稳不颠簸,十分舒适。
路上,秦臻与明珪隔着车窗继续闲聊,明珪控马在车侧,便听秦臻问他:
“伯昭近来可好啊?”
“挺不错的,近些年在金陵老家休养了好些时日,归京后人瞧着比从前更精神了。他们家的女儿都有四岁大了。近日武惠妃案,他也协助着调查,一如既往是一把好手啊。只是您吩咐的,不要让他卷入争储的漩涡中,我尽力让他置身事外了。”
秦臻点头:“近来日子不好过啊,尤其对于我们这些直臣来说,要一千一万个小心。伯昭还年轻,可千万别折在站队之上了。破这个案子,很为难啊。”
“老师的意思是……”明珪蹙起眉来。
秦臻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进一步解释。此处说话不方便,尽管是在荒郊野外,明珪身边也有大把的人,有些话不适宜说。不过明珪能听出秦臻的话外之音,他似乎是认为,武惠妃案乃是忠王一系所为,否则也不该牵涉到储位之争。
以这种手段杀死武惠妃,似乎有些不大光明,而且若是要下杀手,直接对寿王下手岂不是更为直接?为何要杀武惠妃?难道是为了尽力降低自己的嫌疑?惠妃本就是病入膏肓之人,或许就这么死了,谁也不会怀疑她的死因?亦或是,害怕寿王没了,圣人会再扶持一个人与自己抗衡,多年争取到的局面会被彻底打乱?
不对不对,忠王的动机还是有些勉强,此事另有蹊跷。
等等,惠妃身子开始虚弱下来,是从当年太子案之后开始的,长安大部分人其实都知道是她害死了太子,内心难安,故而疑神疑鬼,精神衰弱。假如说,当年太子案本身就是整个局中的一环,那么武惠妃之死就是必然会发生之事,是太子案之后的一环。下手之人,莫非是曾与武惠妃结为一党的幕后黑手?杀害武惠妃,是为了灭口当年太子案之事?
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似乎忠王依旧脱不开干系啊。
明珪想得脑袋都大了,却半点没有头绪。秦臻见他心思深重,也未再与他搭话。
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入了春明门,一入城内,却见街道上人烟稀少,大量武侯铺与禁军的士兵正在路上巡逻。
明珪抓住一个守门的将领问道:“怎么了,城里出什么事了?”
“回官郎,城里又出命案了,一南一北,两个当年控鹤府的郎官,被发现淹死在家中的水缸里。”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