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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自己则挟仇南下,挥师讨伐张绣。孰料初战之时,却是频频哀思爱子,以致无法定心对战,士气低落,败多胜少。及至西鄂兵败那次,夏侯渊单骑回转,却是带回了长子尚在人间的消息,曹操惊喜振奋之下,便与张绣展开了一场大仗。
又闻曹昂以祁寒之名,在北新城退败乌桓,以少胜多,立了一点声名。曹操心中虽然百思不解,不明爱子用意,仍令夏侯渊带了一队人马前去驰援。孰料今日午后,夏侯渊却带了人马回来,队中并无曹昂身影。曹操心中不愉,又恰临淯水,思子之情大起,便下令住了兵马,祭奠亡人。
一番忙碌,至此方得了空,即唤过夏侯渊详细询问。
夏侯渊抱拳禀道:“有负丞相所托。妙才率军赶到北新城时,公子已经离开了。”他早已惯了长途奔袭,此刻一身风尘仆仆,双眸却依旧灿亮。
曹操眉头一皱:“他又去了哪里?可是回转了许都?”
夏侯渊抬起眼皮,莫名低声道:“听说,听说公子与赵子龙前往徐州襄助刘备去了……”
“胡闹!”话音未落,曹操啪地一下拍在案上。
荀彧上前理了掀翻的茶水,浅笑道:“丞相何必动怒?公子自幼便极有分寸。他此番笼络公孙瓒与刘备,又亲往徐州,定有自己的计较。”
夏侯惇等人都觉荀彧说得有理,也在一旁频劝,曹操听了,脸色才稍霁一些。只是右手仍支扶额头,似有些疼痛之状。
他想了想,仍是摇头叹息,“不成,不成。子脩文才武略,自是最佳。可他那副体格,自幼娇弱。他母亲又着意宠溺爱护,本就不济,又在宛城受过那般的重伤……”
说到这,他脸色一白,太阳穴瞬间抽搐起来,不由死死捏握住额头。眼前又浮现起了那一夜火光冲天,惊心动魄的情景——
四面喊杀声跌宕起伏,血人一般的曹昂跪在他面前,哀声请他上马。那时,他沉吟着不肯,心口巨痛。痛恨自己的过失,痛心将士的惨亡,痛苦这必死的局面。
他记得自己伸出手,麻木地抚了一下曹昂的头,便见爱子抬起头来,脸颊溅满鲜血,早看不出原本姝绝的面容。而瘦削的曹昂又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竟将他一把推上马去,一匕扎在马臀之上,口中唤道“父亲你快走,儿臣断后!”,尔后,那匹大宛马狂驰若风,曹操没敢回头。
他听到后方嘶杀声重叠如同恶浪,他此生最疼爱的儿子,就扑倒在了刀光剑影的尘埃中……
他侥幸逃出了一条性命,却发现十岁的曹丕竟然逃得比兔子还快,早早就到了上游安全所在。只是一见到他便投进怀里崩溃大哭,嚷着要找他的子脩哥哥。
从那一刻起,曹操就觉得长子蠢不可及了。
连年幼的子桓都知道夺马而逃,他却蠢到要把自己的战马让给父亲。可见是枉活了一十九载,白白承了他许多教导。
然而,曹操又不得不承认,正是曹昂这种“蠢不可及”的反哺情义,使他无比思念和疼爱这个儿子。这种哀思,逐渐演变为一种深刻而矛盾的执念,恨不能将倾覆张绣手刃仇人,为子复仇,连夜夜噩梦之中,曹操也在嚼齿怒骂着“愚子!”。
作为一名父亲,他巴望着能早点见到安然无虞的儿子,却没想到对方竟似全不思亲,转眼又混迹到了刘备那里,还跑到了徐州。
“丞相,我带人去迎公子回来?”夏侯渊身材高大,行事却极为灵活,察言观色下便问了出来。
曹操揉了太阳穴,拧眉道:“罢了。我儿不宣姓名,此番离了公孙,又隐在刘备军中,定是有所图谋。强行带他回来恐有不妥,明日一早,你自去徐州暗中相护于他即可。”
曹昂还在世的事情,曹操处理得非常小心。当初他收到高览密函,便派人查证,所派之人自是亲信无疑。夏侯渊乃他宗族堂弟,心腹臂膀,又善奔行,成了最佳人选。
见夏侯渊领令去了,营中便只剩下曹仁、夏侯惇、荀彧等人,众人见曹操脸色不好,知他头疾又犯,便问是否唤来军医歇下,孰料曹操眼中却是精光一烁,道:“子孝,传唤诸人,今夜有要事相议。”
曹仁便命人击柝传令,不一刻,武将谋臣尽皆到了。曹操点出地形图,沉声道:“张绣甫败,我料其残部必纠结刘表,截我归路。”
贾诩眸光一闪:“丞相所料不差!军行数里,文和已有所感,正欲求见相告。”心中暗自感叹,曹丞相果非寻常主公,张绣等人绝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