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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室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输液室里面摆放着二十来张小床。在输液室的外面也有专门供患者输液的地方,椅子一排排地固定排放着,跟召开会议一样。
在这里输液的大多是病症不重的,输完就走,一般输了三四天,就不会再来了。而介于椅子和病房之间的,就是输液室,有钱人,不会每天呆在输液室,早就住病房了,甚至是单间病房。只有那些病情很重,又住不起病房的人,才会天天住在输液室里面。
在输液室里面输液的,各种年龄段的都有,因为大都是病重的,所以也就出现了一些外面输液区所没有现象,比如,老人输着输着,血就输不进去的,被送进抢救室的,比如,年幼的孩子输液时睡着了,眼睛一睁,发现家人不见的。两者的结局都不好,一个苦难的结束,一个苦难的开始。
医院里面的医生对此类的事件因为见识得太多,而显得麻木了。这并不见得不好,医生练就了这种心理素质,往往显得更加理性与专业。安华看上去也很理性,但在他冷静的面孔后面,藏着一股骚动。不过,一般人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会极其伪装自己的男人,潜伏在医院的核心位置,如蛇一样,在黑夜里面,伸长着信子,施施而行。
今晚是他值班。他值班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重症病房。好像门一推,那股死亡的气息就会令他沉醉一般。偶尔,他也会去一下输液室,有些住不起病房的重病病人,晚上住在输液室里面,医院里面的医护人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安华在重症病房里面转了一圈后,来到了输液室。他站在门口,往里面瞄了一眼,没有发现动静,可就在他准备撤出输室时,听到一个低微的咳嗽声。
那个声音听上去十分的娇嫩,且低沉。
凭安华多年的行医经验判断,应该是出自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之口。他狐疑地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发现在最边上的一张床上,被子一动一动的。可能听到有人走近的脚步声,被子动得更加厉害了,那里面被遮盖的东西想急切地出来似的。
安华盯着那起伏的被子,吸了一口气,猛地揭开了被子。
映入他眼帘的,的确是一个婴儿。婴儿白白胖胖的,但嘴唇发紫,脸色有些发青,呼吸急促,还能听到一阵疼鸣声,安华弯下腰,贴在婴儿的胸口听了听,心中有数了。这个婴儿一定是哮喘发作了。
他的身边居然没有亲人?哮喘病很难医治,安华推测着,这绝对又是一个弃婴了。他看了看四周,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本来和他值班的还有一个医生,但那个医生因为家里突发情况,而回家了。
安华怔怔地看着床上的这个婴儿,不由地心欢怒放起来。但从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他还是像一个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身体,像在抚摸一件圣物。他甚至还弯下腰,亲亲婴儿光洁的额头,再直起来时,手指便神使鬼差地从婴儿的腹部慢慢游走到了脖子处,然后卡在了那里,再一用力,嘴角撇成一条线。眼睛稍稍一闭,再松开时,那婴儿的头便像一只掐断了藤的瓜歪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