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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曾禁她在府中的自由。”胤禛颇有几分惊异,按着他之前的话,佟佳氏的禁足仅限于圆明园内。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话是这么说,但没王爷的话,佟妹妹又怎敢踏出兰馨馆半步,任凭妾身劝干了口水也无济于事。妾身瞧着她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人却一天天瘦下来,真是不忍心。”说到此处,她朝绿意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从小几的暗格里取出一本书册,那拉氏接在手里轻轻摩挲了一下后递给胤禛,“四爷你瞧瞧,这就是佟妹妹眷抄的经书,一字一字,皆是她的心血啊!妾身不知她犯下何事,却从佛经中看出了她的忏悔之意。”
那拉氏这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令胤禛颇有几分动容,翻开经书,只见上面每一个字都工整细致,看不到任何涂改或潦草的痕迹,其用心可见一斑。
经书在胤禛手中一页页翻着,纸张摩擦带来的“沙沙”声,成为了此刻镂云开月馆除却呼吸之外唯一的声音。
在那片静寂中,凌若捏着帕子的手在微微发抖,佟佳氏的死灰复燃固然让她气恼不甘,却远远比不上另一件事来得更震憾惊栗。
佟佳氏……她竟然搭上了那拉氏这条船!
在王府中,这两人是最令凌若忌惮的,一样的心思慎密,手段狠辣,只是以前她们虽和气,但终究只是表面上的事,实际心里头对对方都有所顾忌,所以当时佟佳氏被禁足,那拉氏并未多加过问半句。而今,却在句句在向着佟佳氏说话,要说两者间没有联系,那可真是笑话了!
一本佛经翻完,胤禛抬起头道:“有孕在身是该多出来走动走动,至于请脉一事……”
不待他说,那拉氏已是道:“王爷放心,妾身早已请了宫中陈太医照料,只要妹妹心情安逸,腹中孩儿必然健康无虞。”
“如此甚好。”正说话间,狗儿突然慌慌张张地奔了进来,附在胤禛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
下一刻,胤禛神色骤变,豁然道:“找仔细了吗?”
狗儿苦着一张脸道:“回四爷的话,奴才把从杭州带来的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全翻了一遍,愣是没找到,不得已之下才来惊动四爷。”
胤禛脸色难看到了至极,将弘时递给那拉氏匆匆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明明她与钮祜禄氏皆在此处,可胤禛只叫自己出去,那拉氏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不过也只一瞬间罢了,瞬间又恢复她雍容宁静之色,领了两个儿女向胤禛施一施礼离去。
在他们走后,狗儿立即关起了朱红六棱雕花门,凌若心细如发,瞧见这番动静,忙问道:“四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胤禛冷道:“信和龙袍都不见了。”
“什么?”凌若骇然失色,这两件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狗儿和周庸两人亲自看守,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狗儿已经急得额头冒汗了,愁眉苦脸地道:“奴才也想不明白,之前进城时奴才还亲眼见过,之后一路上除去与十三爷分开那次,皆不曾停过,那两个东西又不曾自己长脚,怎么可能不翼而飞呢!”
听到胤祥的名字,胤禛眼皮猛地一跳,想起离开时胤祥莫名其妙的那句话,难道……是老十三趁狗儿不注意,偷偷将装有书信和龙袍的包袱拿走,想要一个人担这件事?
想到此处,胤禛忙让狗儿去一趟十三贝勒府,看胤祥是否在那里,他心里尚存了最后一丝饶幸,希望是自己多虑,然狗儿带来的消息彻底打碎了他这丝饶幸。
胤祥回到府中后只待了一会儿就更衣入宫了,据贝勒府的下人说,胤祥临走前手里还带了一个包袱,不用问,定是一个人去将地下兵库告之康熙。
听到这里,胤禛哪还待得住,忙让狗儿替更衣换上朝服,弃轿骑马,一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来到养心殿,却被人挡在殿外,过了没多久,李德全从边门中走了出来,打个千儿道:“请四爷在此稍候片刻,十三阿哥在里面见驾,皇上下了旨,任何人不得喧扰。”
“我有要紧事要见皇阿玛,还望李公公行个方便,代为通传一声。”胤禛心中暗暗发急,他始终是晚了一步。
李德全为难地摇摇头,“不是老奴不想给四爷行这个方便,实在是圣命难为,只能请四爷耐心等候一会儿,等皇上见完十三阿哥,老奴立刻为您通传。”
等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只是这话却不方便与李德全说,胤禛只能捺了性子在外面来回踱步,想着补救之法。
彼时,一门之隔的乾清宫内,胤祥屈膝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在他对面坐着已经当了四十八年皇帝的康熙,他脸色铁青看着一封展开的信,而在他手边还摆着一件明黄色的龙袍。
许久,康熙抬起眼,扬一扬手中薄薄的信纸道:“按这信上所说,杭州有一个太子命人建造的地下兵器库?”
胤祥闻言赶紧磕了个头道:“回皇阿玛的话,是否太子命人所建,儿臣不敢妄言,但杭州城确有一个地下兵库,当时儿臣查到的时候,里面还有许多铁匠在做事,而呈给皇阿玛的两件东西,正是从那里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