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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此时刘骁突然起身道:“麦克唐纳上校,你是个伟人啊,请受我一拜。”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窦纳乐也傻眼了。
刘骁没真拜,而是侃侃而谈:“上校列出来的条件,毫不为己,专门为人,都是帮德国俄国日本还有比利时荷兰意大利谋的福利,这种精神难道不令人钦佩么,难道不值得学习么。”
他用的这些典故,窦纳乐不懂,但是意思听明白了,自己确实是站在列强的统一立场开出的条件,做到了“公平正义”为主,却忘记了大英帝国的利益。
想到这里,窦纳乐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刘骁说:“我帮你列了几个条件,第一,大清赔偿动乱中死亡的英籍人员抚恤金,以及财物损失,具体数字双方出人员进行核实审计。第二,英国单独与大清签订终战协议后,我大清自愿借英资兴建一条不低于一千英里的铁路线。第三,英国建议大清国皇太后归政于皇帝陛下。第四,建议大清朝廷惩办以端王为首的煽动动乱的首恶。”
许景澄听了在心里喊了一声妙啊,刘副将把自己想说不敢说的都说了。
窦纳乐在沉思,这些条件当然不错,但还不够,还要加上其他,他的底线是使馆区必须驻兵,铁路借款当然好,但工程人员,设备物资,技术标准,也要用英国的,还有通商条款还得改进,主要是英国的军舰需要合理合法的进入每一条中国的内河。
总体上来说,双方都摸清楚了对方的意图,大清愿意出钱,出市场,但要保留安全缓冲和体面,英国人要的同样是安全、体面,还有利益,按照战争进行的程度来看,这些条款双方都能接受。
想让清国让出大沽口炮台,直隶地区遍布列强军队,那就得继续打才行。
第一次会谈到此结束,许景澄向窦纳乐赠送了一些小礼物,表示善意,刘骁也向窦纳乐恭喜,说此番议和成功,上校保不齐能弄一个爵士当当哩。
“你是打电话的那个人。”窦纳乐终于记起了这个声音。
……
会谈颇有成效,许景澄喜滋滋的写了奏折,派快马送回北京,他寻思窦纳乐等弄个爵士,自己估计也能混个太子太保,三等男爵啥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老许是个讲究人,在奏折上把刘骁的名字也加上了,还夸赞他博闻强记,据理力争,是办洋务的一把好手,强烈建议朝廷重用,放在军队里屈才了,应该调到总理衙门当个帮办大臣,另外他有言辞急迫的催促朝廷早做定夺,否则列强援兵一到,大好局面就没了。
奏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北京紫禁城,军机处先看,奏请太后批阅,太后看了不发话,召集御前大臣们开会。
这是一次扩大会议,战和两边的人都在,朝廷里主张战的主要是端郡王载漪,庄亲王载勋,协办大学士刚毅,还有一个辅国公载澜。
载字辈的是爱新觉罗家正当年的生力军,光绪也是载字辈,这些正宗嫡系的野猪皮后代骄狂任性,天老大他老二,目中无人惯了的,做个闲散王爷也就罢了,手上有点权力,更是心比天高。
别看载漪只是一个郡王,却是载字辈里的领军人物,因为他不但是慈禧的侄女婿,的儿子溥俊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除了郡王位,载漪还是总理大臣,兼禁卫军虎神营总兵,手上有兵权。
载勋是步军统领兼九门提督,手上也捏着兵权,他对义和团的态度比载漪还狂热,王府里设着拳坛,庄亲王自己也是红包头短打,和大师兄没啥区别,外地义和团进了北京,先去庄亲王府领取任务,让他们往东,不敢往西,等于手上又掌握了几十万精兵。
载澜爵位低点,只是辅国公,但也有兵权,是禁卫军右翼总兵,哥仨手里的兵力加在一起,能和荣禄抗衡。
还有一个镶蓝旗出身的刚毅,兵部尚书协办大学士,也是朝中的重臣,慈禧的亲信,主战派的核心人物。
而主和派就单薄多了,庆亲王奕劻是载字辈的上一辈,年龄大,脑子慢,做事也是墙头草,察言观色毫无主见,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荣禄同样是太后的亲信,军机大臣,兼领武卫军,在对待洋人的问题上他也圆滑无比,时刻留着分寸,东交民巷的洋人是走了,西什库教堂的洋人他还护着呢,让武卫中军在前面挡着,保全了不少性命。
做一把手的从来不会首先表达立场,慈禧让众人先听许景澄咋说的,李莲英把奏折念了一遍,载漪立刻暴跳如雷,大骂许景澄误国,请斩之。
“奴才怀疑那帮汉臣根本没用心打,一个个就想抱洋人大粗腿,若是奴才的人马上阵,早把洋人赶下大沽口了。”载勋也夸夸其谈起来。
“狼子野心,其心可诛。”刚毅愤然道,“许景澄该杀,荣禄该杀,聂士成该杀,宋庆该杀,马玉昆该杀,这个叫刘骁的也该杀,这种条款也敢写在奏折上么,奴才愿请一道懿旨,去天津诛杀众贼。”
荣禄干咳一声,虽说在场的都是满族王公勋贵,这话说的也太没水平了,把做事的人全杀了,难不成靠你们几个兄弟上阵啊。
慈禧也觉得不像话,可这帮汉臣不敲打一下还真不行,李鸿章张之洞他们已经拒不奉诏了,聂士成宋庆等将领再三心二意,朝廷体统何在。
前线到底打成什么样子,慈禧也不太相信,谎报军情历来是大清臣子们的老传统,自从道光二十年,英夷在广州滋事,前方就报喜不报忧,回回都是大胜,杀伤洋人多少人,从来不见首级,直到人家的军队打到北京城下,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所以许景澄的奏折有多少水分,慈禧拿不准,至少到现在为止,八国联军还在天津城下,这就说明载漪说得对,义和团还是有点能耐的,说不准加把劲,真把洋人赶下渤海了。
“荣中堂怎么看?”慈禧说道。
“能终战最好,赔些银子也无妨,其他的条款还可以再谈。”荣禄掐得准慈禧的脉,什么都行,唯独归政提不得,夺老太太的权,比杀她还难受。
“议和之事不慌。”慈禧终于下定决定,“载勋,你和载澜替哀家走一趟天津,看看他们是不是用心办差,办的不好,当场处置了。”
载勋和载澜一甩马蹄袖:“嗻。”
出了储秀宫,荣禄和庆亲王对视一眼,默默摇头,连叹气都免了,太后老糊涂了,一再出昏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大好局面,和谈最佳时机,生生就给耽误了。
耽误了也无妨,偏偏还要火上浇油,明明已经熄灭了的火堆,再泼一瓢油,这是嫌京畿直隶不够乱啊。
载字辈三兄弟则趾高气扬,刚毅向他们道喜:“王爷,公爷,大喜,太后圣明啊,此番前往天津,务必要加倍小心,宋庆老矣,聂士成一介武夫,下官以为,湖北来的那个姓蓝的野狐禅,不似善类,初到京城就骗了太后一件黄马褂,这才几天就晋升总兵,长此以往还了得,还有那个刘骁,也是一大隐患。”
载澜不屑一顾道:“刚毅大人放宽心,我杀此二人如杀两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