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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此刻,飞机高度就在两千英尺左右,正是观察主涌浪方向的合适高度,再往高肯定是不行了。一来东京湾的可供迫降的水域面积实际上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要是飞机高度太高,会进一步缩小迫降的水域面积,二来更高处的气流太强,而且温度较低,徐苍本来身体就不行了,再是被寒风持续吹击,怕是身体支撑不住。
不过,既然已经知晓一号发动机的熄火已经是注定的了,没有任何可以拖延的方法,那还不如趁此机会给飞机积累更多的能量。
飞机的能量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高度,一个是速度。
徐苍已经是决定卡死两千英尺这个高度上限了,那储存能量的手段就只有提高飞机速度了。
“收襟翼,一直收到五!”徐苍当即下令道。
此刻,飞机一号发动机的推力还保持在复飞推力下,然而,徐苍的确在上到两千英尺后,直接顶着驾驶盘,不然飞机再有丝毫上升了。
如此一来,飞机的速度开始不断地增加。
在这样的情况下,收襟翼是必然的,不然襟翼装置要损坏的。
机长看着不断上涨的速度,便是理解了徐苍的意思,毫不犹豫,他直接将襟翼手柄提到了襟翼五的位置。
襟翼五的标牌速度是两百五十节,虽然此刻飞机的地速在不断上涨,但是鉴于一号发动机强弩之末的事实,机长觉得速度还是不会增加到两百五十节。
但是,机长还是有些疑问:“不用全部收上?”
这是一个保险措施,没办法,万一一号发动机抖擞了精神,真将速度加到两百五十节呢?
“不用!如果超速,那就不管。”徐苍喝道:“从光洁构型放到襟翼五的速度太慢了。”
这个机长的反应还是比较快的,一下子就理解了徐苍后半句话的意思:“你后面还要放襟翼的。”
“水上迫降,襟翼四十入水,不是吗?”徐苍反问。
“原来如此!”机长恍然大悟,看起来徐苍是要将之后放襟翼的时机推到极晚。但是,从襟翼光洁到襟翼五的释放速度最慢,而此后的襟翼十,襟翼十五等各个档位的释放速度就要快上很多很多了。以便徐苍在最后关头的极短时间内完成对襟翼四十的释放。
而且,襟翼五所形成的的翼面弯曲并不强烈,对于超速的抵抗能力应该会更强一些。
在徐苍的视野中,东京湾的主涌浪方向是大致从西北往东南移动的,这意味着一会儿落地要稍稍左偏,以平行于涌浪的方向。
不过,这仅仅是主涌浪的移动方向的判断,他还要考虑到可能在次涌浪区域落地,以及风向的影响。
便在此刻,原本还只是缓缓下降的一号发动机的N2转速陡然像是坠石一般开始迅速下降。
此刻,在羽田机场那架全美航空747的驾驶舱内,其中的人员皆是抬头目视天空。由于羽田机场也是濒临东京湾,因此也能非常清晰地看见全日空45航班在天空的影像。
或者说,现在东京中成百上千万的民众也在向着天空投去他们复杂的目光。
“真要迫降东京湾啊?”在座的机长不可思议道。
刚才他们将监听频率转到了成田塔台,自然也是听见了全日空45航班的机组与塔台的对话,获悉了机组决定迫降东京湾的意愿。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片刻,他们分明看到飞机左边的发动机后方飘散出一股淡淡的黑烟。
在座机长一怔:“发动机出问题了?”
沙林伯格目光死死地盯着天空的飞机,突地来了一句:“舱门没关吧?”
“啊?”在座机长愣了一下:“没关啊。”
虽然已经到了起飞时间,但是因为延误,这个机长是没让乘务员关舱门的,省得机舱密闭,里面空间太闷了。
沙林伯格拍了一下机长的椅背:“我不回去了!”
“什么?”机长转过身子来,发现沙林伯格已经往驾驶舱外跑了,不由大喊:“下一班回去的是三天后了!”
可他的声音刚刚落下,已经在廊桥上发现了离开的沙林伯格的身影。
“真不回去了啊?”
此刻,在全日空45的驾驶舱中,机长第一时间发现了一号发动机的异样,当下脸色狂变:“一号发动机要熄火了。”
徐苍右手握紧驾驶盘:“要开始了!”
几乎就在徐苍声音落下的一刻,一号发动机终于在N2指数减小到小于二十后,直接熄火了。顷刻间,这架重达数十吨的钢铁巨物失去了所有动力。
然而,这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在一号发动机熄火的一瞬间,飞机刚好越过东京湾的海岸,直接进入了水域上空。在东京湾海岸上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到一架波音737在以着极低的高度往着东京湾扎下。
在飞机到达水域上空后,徐苍立刻微微减小姿态,以接近一千五百英尺每分钟的下降率在减小高度。
实际上,依照此刻飞机的速度,徐苍是可以有比较充裕的时间来维持高度的,但是这样会减小迫降水域的面积。因此,徐苍还是打算保全速度,以便做最后的拉平工作。
在低高度下,空气密度大,在一千五百英尺的下降率支撑中,飞机的速度竟然没有大的减小,就这么保持着差不多一百九十五节的速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无线电里响起来成田机场塔台的声音:“ANA45,请立刻右转,立刻右转,东京湾上有桥,你们穿不过去的。”
“什么?”一直在监听的全日空总部常务董事听到这话,直接脸色骤变,一把将对讲机从观月凌手上抢了过来,也顾不得什么发话的限制了,对着对讲机就是吼道:“这里是全日空总部,不管飞机上是谁在操纵,立刻服从管制指令,立刻服从管制指令。”
驾驶舱中,徐苍本来是聚精会神地关注水上迫降的事宜,一直被塔台干扰,心中颇是烦闷:“有桥那就穿过去。”
“穿不过去的,大桥中央涵洞的宽度是三十五米,你们穿不过去的。”看起来成田机场塔台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甚至一下子说出了大桥涵洞的宽度。
“三十五米?”这下观月凌再也坐不住了,她直接对着对讲机喊道:“徐苍,你们这架飞机是装了翼梢小翼的。”
“翼梢小翼,那......”机长大骇。
普通737-800飞机的翼展是34.4米,但是这是建立在无翼梢小翼的基础上。一旦装了翼梢小翼,那翼展就是35.79米了,是要大于涵洞宽度的。
“徐苍!”在这个时候,机长也无法接受了,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了,而是彻彻底底的不可能了。
翼展35.79米的飞机怎么穿过去三十五米的大桥涵洞?
要知道,那座大桥上常年车水马龙,这要是飞机撞上去,毁了大桥,那就是天大的罪过。如果有一丝可能性,机长是愿意尝试一下的,毕竟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
但是,面对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机长或许宁愿选择一个对其他人影响小一些的尝试,或许真的可以右转试一试。
然而,都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是管制,还是全日空总部,甚至旁边原本还算立场坚定的机长都在劝说自己放弃水上迫降。
此时此刻,徐苍只感觉一股子无名火都上来了。
“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你们就且看看我是怎么做到的。”徐苍的情绪是如此激动,以致于都没有松开无线电的发话按钮,他的声音借着电波传导到了成田机场的塔台和全日空总部大楼之中。
在这个时候,徐苍直接放弃了对机长的指挥,既然他们都在质疑,那他就一人完成。
于是乎,由于双发熄火而腾出来的左手,直接上举,将两个发动机引气电门全部关闭,同时将增压方式选择器转到人工,接着排气活门电门保持在关闭位直至排气活门指示全关,以此防止飞机迫降后进水,。
然后,近地地形抑制电门,地形抑制。
常规来说,在触水后,还需要将燃油关断活门关闭,但是此刻燃油已经耗尽,倒是不用管了。
“涵洞三十五米,翼展35.79米就穿不过去了?”徐苍大吼起来,仿佛也是要为自己献上最为崇高的勇气:“看好了,这就是我与你们的区别!”
便是在东京湾海岸无数人的注视下,徐苍一个压盘,直接将飞机顶了下去,下降率一下子超过两千三百英尺每分钟。
两千英尺的高度本来就没多高,在如此大下降率的作用下,几乎就是在顷刻间,飞机已经快要贴近水面了。而且,这明显已经超过了飞机在无动力下的正常下降率,甚至说飞机的速度还微微往上提了一些。
但是,在这个高度下,飞机是不能入水的。因为飞机在入水之后还会往前冲一段距离,而此刻飞机已经离大桥很近了,这要是入水,飞机很可能要撞上大桥桥墩。
因此,必须要以超低的高度穿过大桥后再入水。
当然也不能以高高度从大桥上方越过,因为后续飞机再下降已经来不及了,剩下的东京湾水域面积就不够迫降了。
只能说这个大桥的位置的确相当致命,是必须要通过的障碍。
飞机在极度贴近水面的时刻,徐苍直接猛地一个带杆,飞机下沉之势被瞬间制止,以几乎贴水的姿态往前冲去。
在没有动力的作用下,飞机能保持不下沉地贴水飞行无疑是以损失飞机速度为代价的。
而在这个千钧系于一发的关口,此前被收上的襟翼需要再度发挥它们的作用了。
徐苍几乎是没有一丝停滞,甚至都没有看上一样,一口气将襟翼手柄放到了最下方的四十的位置。
然而,在此刻左座的机长也顾不得什么襟翼了,而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大桥,狂吼起来:“要撞上去了!”
可就在飞机冲向中央涵洞,眼看就要撞上桥墩的一刹那,徐苍先是往右微微压了一下盘。飞机从原先直对中央涵洞的方向转为了对向右侧桥墩了。
“错了,错了,方向错了!”机长脸色煞白,徐苍这时候怎么能让飞机往着桥墩撞去?
可这个恐怖而茫然的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徐苍又是一个左压盘,同时稍稍抵住了右舵,飞机直接带着左坡度,在机长几乎凝滞的目光中,倾斜着从涵洞对角中穿了过去。
是啊,涵洞横着的宽度是三十五米,但是对角的宽度可是要大于三十五米的。
然而,即便是大于三十五米,可徐苍在完全没有目视参考的情况下以近乎完美的姿态毫厘之间冲越过大桥涵洞,简直就是神乎其神的操纵。
要知道涵洞的对角距离其实也就是四十多米,而徐苍竟然仅凭着身体的感受就掌握了十米左右的空间误差,如果不是事实上出现了,放在任何环境下,机长都会觉得这根本就是在扯淡。
可是,徐苍的操纵还没有停止。在穿过大桥涵洞的一刹那,徐苍赫然发现东京湾次涌浪的方向跟主涌浪不一致,是从北往南的。
不过,唯一令徐苍感觉到庆幸的是,此刻水面上的风速只有二十节。如果超过了二十五节,那么他的入水方向不仅仅要考虑到涌浪的方向,还要兼顾到风向的问题。必须要在上风口和平行于涌浪之间找到一个合适的夹角。
但是这在这时候,飞机高度已经不足二十英尺了,徐苍甚至感觉有些大浪都已经解除到机身上了。而且此刻刚才为了保持高度,飞机原本积累的速度已经消耗殆尽,再维持下去,飞机肯定要失速了。
显然徐苍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在这个时刻,徐苍那神乎其神的反应和操纵能力终于展现出来了。
他直接放弃抵住右舵,转而抵上了左舵。这其实是一种相当危险的反操纵,是容易将飞机侧翻过去的。
可是,现在飞机机头的方向跟合适的着陆方向呈现了接近九十度的角度,徐苍必须以最快速度转过弯来。
之前在齐州近海迫降时,徐苍也遇到过相同的情况。那时候,徐苍是选择用一侧翼尖插入水中,以此增加一边阻力,带着飞机完成超快速的转弯动作。
不过,这个动作实际上非常危险,因为很多情况下,插入水中的翼尖会直接断裂,从而导致飞机失控。
但是,那次是在近海中迫降,水浪太大,必须严格保证着陆方向。
可东京湾水流较缓,而且徐苍感觉大概率飞机要在次涌浪区域入水,那么水浪就更小了,因此入水角度稍差也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自然就没必要做那般危险的操作了。
只是,徐苍这种左压盘加左舵的操作在其他人眼里也是相当恐怖了。不过,徐苍这种对飞机操纵已经印刻到骨子里的人来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在飞机临界的范围内探寻操纵的极限才是他所做的事情。
正是因为这恐怖的操纵能力,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全日空的蓝白飞机在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冲越过大桥涵洞后,于水面上空如同汽车漂移似的,猛地转过弯来,最终在极短时间内机身转为了东西走向。
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徐苍在感觉入水角度足够之后回正飞机,接着猛地一带飞机。其实,这样是不安全的,实际操作中应该柔和地抬机头至十度到十二度的触水姿态。
奈何飞机在转弯过程中,虽然徐苍尽力保持同时以求最快的转弯速率,但是飞机实际上已经损失了最后一点儿高度,不可能再柔和带杆了。
徐苍的操纵手感还是一如既往地恐怖,一下就带到了十度姿态。接着,飞机机尾率先入水,这是一个不错的入水姿态。
头部高,尾部低!
在大量人员的目光注视下,一架波音737拍入水中,轰然炸起冲天的水柱,动静之大,甚至于从稍远处全日空总部大楼都能看见!
观月凌望着远处溅起的巨大水花,心脏仿佛在这一刻都停滞住了,她不知道飞机到底是安全迫降了,还是机身解体。
在深吸一口气后,她蓦地往会议室走去,她要去东京湾了,去迎接她与全日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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