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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延年很早就上床睡下了,年纪大的人总是受到失眠的困扰,张延年也不例外。在床上躺了一个时辰,还是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巨石堡之战算是顺利结束了,参谋司和军政司都下了嘉奖令。若不是因为各营缺员太多,需要就地补充,自己这会儿应该已经躺在永丰的家里了。人老天冷床上没有个焐脚的人还真不行。张延年的眼前忽然浮现出丫鬟玉杏的那张圆脸,有阵子没见她了,还真是有些惦记,跟了自己十来年了,该给她个名分了。
岁月如梭,昭华易逝。一把年纪了,功名富贵,自己早已看淡,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个老跟自己唱对台戏的不肖子吗。
想到儿子张仁,张延年的心里总算有了一丝安慰,这小子总算是长大了!
“怎么回事?”张延年忽然听到帐外传来一阵喊杀声,他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抓起枕头边的宝剑赤着脚就冲到了帐门口。
“禀将军,回鹘人反了。”中军校尉刚刚报完。就见张仁穿着回鹘人的衣衫披头散发地闯进营来,“豪哥反了,豪哥反了。”张仁疯子般地叫嚷道。
张延年的头皮猛地一炸,顿足喝道:“沉住气!究竟出了什么事?”
“来不及,解,解释了……”张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下令,夺回城堡,不然让,他们关了大门,咱们就,就全他妈的完啦。”
张延年来不及追问城堡里究竟出了何事,张仁是驻守巨石堡的最高将领,倘若丢了巨石堡,按军规是杀头的死罪。
“中军何在?”张延年一声断喝。四下应声如雷。
“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巨石堡!”
“是!”
张延年说的中军就是骁骑营,营中上至统军校尉下至普通士卒清一色都是他张延年的亲朋故旧,张延年在众人的心目中就是巍巍的一尊金神。他一声令下,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众将也会毫不犹豫地扑过去。
“都,都跟我来!”张仁在兵器架上捡了把长刀,三两下脱掉回鹘人的皮袍,光着膀子喝道:“杀尽叛逆,扬我大,大唐军威!”
三百壮士一声怒吼,随着张仁杀出大营。
十天前,豪哥献城,张仁兵不血刃就占领了巨石堡,为示友好,张延年只派了骁骑营和飞虎营各一队人马进驻巨石堡。豪哥和他的亲眷仍被允许留在城堡里,人数虽然只有几十人,且都是老弱妇孺,但终究还是留下了隐患。
骁骑营派驻巨石堡的典军校尉张晓、飞虎营派驻城里的二哨胡静安,在张仁遇袭的同时也被豪哥的亲信暗杀。两营上百士卒群龙无首,死伤大半。在张仁的三百人杀到巨石堡侧门时,城堡中只剩十余名唐军,万幸的是这十几个人守住了一扇石门。为张仁最终能翻盘,立下了汗马功劳。
张仁刚刚走,张晓的弟弟张会便一路小跑到了张延年身边,低声禀报道:“叔父,林家父子紧闭营门,营中好像有誓师的声音。”
张会一直奉命在暗中监视新林氏的动静,他办事小心谨慎,张延年对他的话丝毫不疑。
骁骑营内只剩下一哨人马,张延年立即意识到了危险,他喝令张会道:“你即刻到飞虎营,要金箔节加紧戒备,见我信号立即赶来增援。”
朴恩俊升任参谋司参谋校尉后,原典军校尉金箔节接任统军一职。像骁骑营一样,飞虎营早已经成了朴恩俊的私家军,除了朴恩俊和他的亲信金箔节,无人能指挥的动。为了防止金箔节见死不救,张延年将象征主将权威的虎头剑交给了张会,授予其临机专擅的大权。
飞虎营驻扎在骁骑营之北两里外的一个土坡上。它的西南方就是林家父子的营地。张会单人独骑来到飞虎营驻地,找到当值的典军校尉谭让,二人一起来见金箔节。此时的金箔节却是烂醉如泥,鼾声雷动。他的军帐中躺着四个丰满白皙的回鹘妇女,这是张仁几天前送给他的礼物。
“将军,醒醒。”任谭让怎么推搡,金箔节就是醒不过来。张会看着恼火,情急之下,他便拿四个女人出气,挥舞马鞭一顿乱打。说来也怪,烂醉不醒的金箔节听到女人的哭泣声,竟“蹭”地跳了起来,他一把薅住张会的衣襟,照着鼻子就是一拳。
金箔节长的又肥又壮,赤手肉搏张会绝不是他的对手,被他三拳两脚打的鼻青眼肿。谭让赶上去劝阻,也被金箔节一拳打的鼻血长流。
张会羞愤之下,拔出虎头剑,大骂道:“混账东西,我有主将虎头剑,你再敢无礼,我就不客气了。”
金箔节正在性头上,那管得了这些,他拍着长满黑毛的胸脯嚷叫道:“我儿有种,你朝这来!”
张会被他这一激,反倒冷静下来,收了剑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林家父子要造反,张将军要你加紧戒备,见令出击。”
金箔节闻言哈哈大笑,指着张会的鼻子骂道:“这就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张家父子坏事做绝,逼人造反,凭什么要我们弟兄去垫背?”
谭让听了这话,忙道:“将军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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