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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来就抓起来,又能把他怎么样?现在的态势如何?”乐儿镇定地说,“你给谢大哥打电话,要他护住马长发,不被打就行了。”
“谁会打他?谁又敢打他?现在一片混乱,高龙腾被村民与司机团团围住,看样子他也有些害怕了,但还强撑着。”丰殊雅笑起来,她理解了沙乐儿的用意,“我才懒得管呢,只是黄县长有些心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很为难的。”
“他也不用为难啊,这事的责任人不在他,出了事,自然有高龙腾兜着。”
“可是……他不能不急啊,估计等会儿他会给你打电话了。”
“他急什么,跟市里打电话嘛,让市里出面。”乐儿笑道,“高龙腾职位比他高,他处理下来,高龙腾不但不会感谢他,甚至还会恨他呢。”
丰殊雅觉得乐儿说得不错。高龙腾在县里本来火气就大了。这回被峡山村民与司机们围住,大失面子。他本来心地狭窄,没有大局观,智商情商都只那么高,黄银海就算摆平了这件事,他也不会感谢的。
说不定,事情会更麻烦。
“好了,不说了,我正在开车呢。”
两人挂了机。可不一会儿,黄银海就打来电话。
“黄大哥,你急个什么啊?”乐儿笑呵呵地说。
“还不急,这样的局面,不好控制啊。”
“不好控制,就要级来控制嘛。”乐儿自然是话中有话,“你认为是尽快让局面平息好呢,还是让市委来了之后,再让局面平息好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黄大哥,你自己想想,我觉得你不必要心急,当然,要做出心急的样子,还是让市委市政府来处理的好。”
“嗯,你说的有些道理,我怕出大事啊?”
“现在局面怎么样?”
“现在僵着呢,不过,村民虽然群情激愤,但没有人动手打人的现象。”黄银海叹了口气,“高龙腾被死死地围住,谢伟才带着人在护着。”
“市委市政府知道了没有?”
“我通知了,估计江记与黄市长要不了多久就赶过来了。”
“我也在赶回来。估计三点钟之前能赶到。”
黄银海挂了电话。他是在厕所里打的电话,走出厕所,外面全是混成一片的人群。他只好走进办公室三楼。此时,高龙腾与三个省环保局的人还有严东风都在楼里。三个省环保局的人脸色苍白,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还好,有公安局的谢局长带着民警守着楼梯口,村民才没有冲来。
县里的主要领导几乎都来了。也都挤在这层楼,束手无策。高龙腾硬要谢伟才把马长发抓了。马长发被警察拘禁在一房办公室里,没有铐,笑呵呵的。
“兄弟,抽烟不?”
他露出自己的一口大板牙,笑呵呵地拿出自己的芙蓉王,递向身边的两个警察。两个警察哪敢接他的烟?
“不抽,你们看不起我老马?呵呵,我知道了你们是怕那高龙腾那狗的,怕他个卵子呢,他会当么子记?我看让他吃屎还差不多!”马长发张开嘴大骂,他的声音本来就大,整幢楼都听得见,“一来就把隆山搞翻了天,鸡犬不宁,今天停水泥厂,明天只怕要停砖厂了,停了这些厂,我看全县的人都吃屎去!”
他不但骂得粗,还骂得恶毒。
“你们怕他,老子不怕他,他咬了我的卵子去啊?老子不犯法,只是个苦哈哈的农民,现在刚过得好一点,他狗的就来停厂子,这厂子与他有仇啊?”马长发一边骂一边哈哈大笑,“我看他就是二百五,这县里搞得好好的,他来就搞得乱七八糟,大概是看我们苦哈哈日子过好了,他不高兴了,来搞破坏的。狗的我们与他有仇啊?我们过得好点儿,关他么子事,要来断我们的财路?”
警察们面面相觑,哪个敢接他的腔?那边高龙腾听了脸色铁青,只是看着谢伟才与黄银海他们。但谢伟才不理睬他,已经把马长发抓起来了,还想怎么的?想激起民变啊?下面几百千的民众围着呢。他们虽然大都坐在那里,有些在骂,有些在拉家长。这样的状况已经非常不错了,一旦激起民变,他们这点警力,还真是没有办法抵挡呢。
黄银海与丰殊雅都在,但大家都默默地坐着。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一筹莫展。
“我再去跟马长发谈谈。”
黄银海站起来,走出办公室,进了关押马长发的房间。
“呃……黄县长,抽烟。”
马长发掏出烟来,递给黄银海一支烟,黄银海接过来抽了起来。皱着眉头,望着马长发。
“马长发,你是共产党员不是?”
“是的。”
“那你为什么带着大家闹事?”
“我带着大家闹事了吗?你去打听打听,哪个是我带来的,而且,他们闹事了吗?他们一个个坐得好好的,没有闹啊?”
马长发翻着白眼,咧着嘴露出他的黄板牙。
“还没有闹!”黄银海突然一拍桌子,“你一个共产党员,村支,村长,不好好带头干活,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黄银海拍桌子,马长发却压根儿不怕。还是露着他的黄板牙嘻笑着。
“黄县长,我们共产党人是带着大家致富的是不是?”
“是啊。”
“我是村支不假,是村长不假,我这村支村长这几年是不是把村子带富了?”
“嗯,这几年峡山村是富了,但富了就可以乱来了?”
“我们没有乱来。”马长发看着黄县长,“乱来的是你们,是高记,他凭什么停水泥厂的产,凭什么断我们的致富路?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们来说几句话都不行么?难道共产党的天下,就是你们当官的说了算?”
“你……唉,你这个家伙,怎么是个死脑筋呢?胳膊拧得过大腿么?这么闹有什么好处?”
“黄县长,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呢。”马长发突然流下了眼泪,“你想想我们前些年过的是么子日子?五尺汉子,混个饭饱都不行,现在这样的年头孩子们还要半饥半饱。那些年,我一块三一包的烟都抽不起,镇里开会,想绷个面子,买包一块三的烟都要婆娘把鸡蛋卖了才能凑出钱来,现在刚刚好点儿,他高龙腾就要来断我们的致富路,我们不闹,等着再过以前那牛马不如的日子么?”
看着马长发流泪,旁边的几个警察都摇头了。这种情形,他们见多了,现在的隆山过这种日子的还多着呢。
高龙腾来到隆山,不扶贫,不思发展经济,搞得人心惶惶,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才这么几个月,就搞出了这么多事来,他们的心中怎么会没有数?
“你们这么闹,还有理了?”
他们正说着,冷不丁来了一行人。
“江记,黄市长,你们来了。”
黄银海站起来,江记与黄市进了屋,其余的人站在外面。马长发不认识江记与黄市长,但听黄银海这么喊,知道是市里的头头到了。
“你就是马长发?”
江记威严地说。
“是。”
马长发在这些大官们面前,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不是胆子大,而是形势所逼。
“你是共产党员?是村支与村长?”
“是。”
“你这样的思想水平,够共产党员的格吗?够村支村长的格吗?”江记有些怒气,“就是有天大的事,难道没有组织纪律了?”
江记是想压一压马长发。前次带领司机们闹事的也是马长发,这次又是马长发。不压一压,真不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儿了。
可是,江记却不知道马长发是个倔脾气儿,越压越倔。听了江记的话,他的脖子反而直起来了,双眼直视着江记,再没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