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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了,可徐指挥使耍尽了官威,也没找到几辆车可以帮李清卸下这一船的财物,其实李清根本也不想卸,最好直接送到江宁去,来回折腾多麻烦,只是当着几个侍卫又不好说。
“徐大人,如此先留在船上罢,此去清风寨不过百里之遥,便叫这些弟兄们守在船上。我等先赶去清风寨,届时再叫人回来搬取就是。”李清见徐指挥使在码头上发狠,便笑着说道。
其实徐指挥使知道这粮船的漕兵肯定与石府有渊源,因为这船就是石小公爷安排的,否则凭他地腰牌也要不来一艘空船专门跑一趟。漕兵不至于就会带了东西跑掉。只是这也是偌大的一份家当,不放眼前看着。这心里怎么都悬得很。
可李清知道这些家当对富可敌国的石国公府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掉了好,没准石小公爷一个不过意,补回来的还多些;李清象摸象样的把石小公爷送的宝剑挂在腰上,叫安小哥把马牵下来,说起这马李清还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石小公爷送的,正宗地蒙古马,不过人家石小公爷却是掏大价钱买的,便宜了清风寨。
扬鞭纵马和坐大车是两回事,在船上休养生息了那么些天,李清的屁股又完好如初,不到两个时辰,便赶到“木头长城”处。
这可不用验什么文书了,徐指挥使腰牌一亮,关隘上的都头就屁滚尿流的跑过来听招呼,也没什么好招呼的,要是依旧这么赶,算来到清风寨不过半日行程了,咱休息下打个尖。
那都头早叫来厢兵将李清他们的马牵去喂,而安小哥和杨二解开行囊,拿出食物让厢兵去热热,穷家富路,带的很有些多,这还是将大部分全留给船上的漕兵了,李清不是簪缨之家的出身,吃一半扔一半地优良传统没学会,可石小公爷盛情不小,一路上李清叫漕兵们一起大吃大喝,剩下的还是很多,吃不完都要变质了。
没多久牛、羊肉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小关隘,那个都头被李清也叫了来,小心翼翼的在桌边斜插了坐下去,恐怕晚饭就能在清风寨吃了,而杨二和安小哥却带了两大包袱的肉食,五、六个人根本吃不了,李清便叫那都头拿些去给手下的弟兄分分。
之前那腰牌看的真真的,御前侍卫,这还是头一遭见这么有来头的人,而且看情形这些侍卫只是跟班,眼前的年轻公子才是正角,那都头很有些诚惶诚恐,就是延州地知府也没听说能用御前侍卫的礼,还不知道什么来头呢,哪敢听李清说的真把东西拿走,一个劲的谦逊推让,说要折了他们草料。
难道吃不完扔了?多糟蹋啊,总不至于叫人家吃剩下的吧,那都头老是扭三捏四地不答应,李清可不耐烦了。自顾自地从桌上抓起几大盆羊肉,叫安小哥也帮忙拎些,转身便走到那些厢军吃饭地地方了。
果然是两重天,那边吃不完地就扔了,而这边却简陋的很,一群厢军聚坐在桌旁,桌上什么菜肴都没有,每人不过一碗青菜汤,还一点油花都看不到。都在嚼着干馍,而且一看还不是白面的。
李清将那几盆羊肉往桌上一放,摆摆手示意这些厢军们分了吃去,李清这么一动,徐指挥使和那都头早跟过来了,见状那都头忙不迭的称谢;当初在水云庄操练龙翔军的时候就错怪了刘权,这回李清可谨慎些了,心平气和的对那都头说道:“非是不知你等艰苦,然此处乃边关左近。饭食应是朝廷供给,日日吃这破玩意,事但有变,叫手下弟兄如何有气力御敌?一旦叫党项人坏关而入,这责任你当得起么?”
李清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在情在理,而且态度也很平和,又是好心。谁料到这么说话还会得罪人呢?
本来送些肉食过来,那些厢军们也感激的,坏就坏在一开口上面了,“谁说这是破玩意?有肉食又怎地?我等还不稀罕吃呢!”人群中有人低声说道。
李清一愣,咱教训地是当官的啊,难道这小都头这么受爱戴么?这可奇怪了,边军的供给断不至于如此简陋,难道他们也是为了省钱回家?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当然也有可能是李清自己错怪了人,不过李清现在很有些悻悻的了。人家不稀罕吃,你还在这充什么大头蒜!李清正要没趣的转身离去,忽而被那些厢军手中的干馍吸引住了,这馍的形状怎么有些……有些眼熟呢?
“拿过来我瞧瞧。”李清对一个厢军手指着那馍说道。
没人理他,谁叫你说是破玩意呢?一群厢军都是冷眼看着李清,倒是那都头知道李清原本是好心来着,见了这情形忙从一个厢军手上抢来半块馍递到李清手上,口中陪笑道:“这位大人休要在意,小的们粗鄙无文,甭和他们一般见识。只是行军饼委实不能算是破玩意,说来话长,昔年在天宇山痛歼党项人的李公子,因恤我等边军辛苦,方特制了这饼出来。如今延州诸府边军。俱是以此为主食呢。”
怪不得觉得象饼干呢,只是那都头地话说的李清脸上有些发烧。咱啥时候有这好心来着?肯定是刘叔为咱脸上涂脂抹粉了,为掩饰心虚李清掰了一块塞进嘴里,这才明白为啥桌上每人都有一碗汤,这玩意太干了,要不是当着众人面,李清肯定会吐出来。
勉力咽下去的时候,噎得李清都有些翻白眼了,这也是这一向吃得太好,想当初在苏州府的土地庙里,干馒头不一样啃得欢?李清知道那些厢军肯定在偷笑,这会也顾不上看人家脸色,忙把手中剩下的半块行军饼递给安小哥,安小哥也掰了一块放嘴里,然后对李清只笑不说话。
不说咱也明白,这东西比咱当初在水云庄里鼓捣的好吃太多了,安小哥拥有全部发言权,那会李清就逼他吃来着,看来刘叔他们费了不少心机,说来和咱李清其实没多大关系了。
可徐指挥使不这么想,见着那些厢军看着李清都不忿的眼神,他拉长个脸喝道:“你等委实不识好歹,本是体恤来着,公子说是破玩意就是破玩意,有甚地不服气?你等可知眼前这人是谁么?正是李清李公子!”
这下弄的李清更是无地自容了,某些时候人家对你客气比骂你还要叫人难受,那些厢军一听眼前这位公子就是李清,那神情立马就转了一百八十度,也不象之前那么拘束了,好几个凑到李清面前来问安,还说自己的家眷就在清风寨里呢。
李清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刚还说是破玩意呢,原来还算在自己头上,枉人家对自己那么亲热了,整得跟个不知疾苦的公子似的,李清忙问那都头:“边军不是按例都有供给,为何将这行军饼做了主食,可还吃得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