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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宜婚娶、纳采、入宅、挂匾,不利开市、行丧。
是日崔府君生日,举国为之同庆,天子敕赐神保观,诸行百姓呈社火于露台之上,百官不朝。
敢情咱大宋朝是变着法儿找乐,这什么崔府君,原不过唐贞观年间的一个县令,姓崔名钰字子玉,据说当年他们家老爷子乐善好施,只是到五十岁了怎么都生不下一个儿子,没法两口子便到北岳祠去求子,是夜就梦见有童子送美玉两校就他们吃,于是马上就十月怀胎生下崔钰。
这崔钰自小神采秀美,聪敏好学,当然便要做官,据传他“昼理阳事”、“夜断阴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县官做到死没得升迁,死了后先是被封为土地神,后来“安史之乱”后在玄宗面前显灵,于是就被唐玄宗封了侯,然后不知道怎么着被传成是管幽冥的神仙,到了大宋时期,更是香火旺极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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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雷允恭细说这来龙去脉,李清倒是暗暗偷笑,这故事熟悉,圣经一打开头也是这么来的,谁说咱东西方文化差异很大来着?相比较起来,还是咱中国的古人要实在的,不去弄那处不处女的花头,只是这实在也过了头了,大凡一有什么出色人物,咱国人便喜欢寻根究底,要是实在找不出人家为什么比自己强,那就简单了,肯定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李清和雷允恭站在庄门一侧言笑晏晏,因为他没办法不对人家有好感,什么叫有几个亲眷想在水云庄混口饭吃?笑话了,人家知道水云庄人手不足的很,便厨娘绣工的叫来一大群,如今的庄子里很有一股大户人家的气势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侍侯人的丫鬟不够,因为李清不愿意买人。
厨娘绣工的,虽然也是身列贱籍。可人家是领工钱的,要是不乐意干了就可以走,买丫鬟就是两码事了,卖身契这么一签,性质就完全两样,李清知道汴京城里这买卖人口的牙子到处都是,咱管是管不了,帮也没这个能力。但至少,咱自己不这么做,所以不管雷允恭怎么劝说,李清只说自己不需要被人侍侯,端茶倒水莫非我自己不会么?偶尔来来客人有那八个丫鬟尽够了的,要是临时来的人多,也无妨,雷大人,在庄里学艺的那么多小丫头,谁还不会倒个茶的?
雷允恭是很奇怪。以前只听闻这李三郎行事猖狂得很。所以初次登门时连他都小意着奉承,免得最后闹得自己没脸面,如今打交道多了。却发现这李清其实随和得很,说起来还算是不怎么大介意细节的人,时务是不怎么通,可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酸劲,最让雷允恭觉得满意的,李清从来就没露出对他们这些宦官有什么看不起的神色,这与其他的文人是截然不同的,雷允恭自诩也是见多世面的,他就没觉得这李公子在做假,正因为这样。所以在调拨修楼阁的物资时,他总是大方得很。
“雷大人,太子因何还不曾到?莫是途中有何事耽搁了?遣人前去问问可好?”李清问道,可不是不耐烦,一大早打扮整齐了,在门口怕不站了近一个时辰了,太子车驾的影子也没看见呢。
雷允恭笑笑,原本是太子悄悄过来你庄上玩玩,可偏偏又闹出步骑演练的事情来。现在太子可是阅军来了,你说出门的排场得要多大?那些宫女可是行路的,二十来里地,你说得走多久?
雷允恭想想,便对李清说道:“今日朝中大员云集,又多皇亲贵戚,李公子不如进厅招呼客人为好,若是太子来时,我遣人知会你可好。”
李清巴不得有这句话了,为迎太子今天可是隆重打扮啊,可六月的天没一会就被日头晒得个贼死,旗杆儿戳在门口一样,当我迎宾小姐呢?李清忙笑对雷允恭一拱手,“如此有劳雷大人了,李清且去厅中看看。”
见着李清的急急而去的背影,雷允恭无奈的笑笑,才等一了一个时辰就不耐烦,这可是候太子的驾啊,当年官家封禅泰山,老百姓出城迎接,一等就是一天,知道不?举着香案跪着等!太子年幼不受大礼,可这是礼仪和表忠心的时候啊,乍能不耐烦呢?
李清才没管雷允恭怎么想,进了庄门拐上游廊,穿堂风一过,爽啊,不用晒太阳了,去正厅招呼客人?李清才不愿意呢,敢情碰上大假了,来那么多官儿,好多一点交情没有啊,都是来捧太子的场,顺便大吃老子一顿!
也不怪李清不爽,因为今儿人家可不是来拜庄的,所以也没人送礼,李清原以为这次又要发一笔横财呢,昨儿特地叫张管家把库房整理下,看来白忙了,上次收礼收得太爽了,张管家盘点一次告诉李清个数字,李清差点乐得蹦起来,五十万贯?大叔您可别开玩笑,我心脏不大好,张管家不明白心脏和这礼金有什么关系,只是对李清说,这还是保守估计,因为好些个珠宝玉器没法儿估价,反正只多不少。
只是若英没像李清那么高兴,还给他泼了一头冷水,三郎,人家可是送门帖上来的,也就是那个豪门贵戚认同了你的身份,按礼三郎是要递帖子一一回拜的,既然人家正式和你往来了,以后婚嫁殡丧,逢年过节,弄璋弄瓦的,都要上门致贺,这些礼还都要送回去的,这叫礼尚往来,哪有只收不送的?往后谁还会给你送礼?
听这席话李清很有些沮丧,敢情是小孩子过家家酒呢,不干,我一没请他来二没叫他送,凭什么送回去?不管,咱先留着,没事看看也好。
李清在游廊上坐着正腹诽那些吃白食的呢,见两个学子模样的人一路争论而来,见了这学子打扮,李清才忽的想起,制举前儿结束了,怎的柳七没回庄呢?
“这班演练,纯属不公,军中那些宿将们怎得如此不晓事?若是大败亏输,传将出去。则军心溃散,日后再战契丹,焉有士气乎?”两个学子中年轻的一个气呼呼的说道。
“人数相当,兵制相同,且一攻一守,如何不公?军中演练亦是常事,怎会军心溃散,子京此言太过。”另一个显得稳重一点的人说道。
那年轻的瞪大了眼睛地问道:“人数相当?马匹如何不算?兵制相同?大兄可知道一骑卒可供养几步卒?如今操演之事军中尽知。若是败了,如何不叫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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