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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了舒展一下。美食当前,也顾不得许多,土包子之类溢美之词便当作耳边风,学着澡哥,对准肉柱顶端的小孔,轻轻一吸。顿时一股滚烫的热流裹着无以伦比的鲜美汁水,冲进嘴里,有若台风过境,极其迅猛的席卷了整个口腔,所有味蕾表面的皱褶,仿佛在一瞬间猛然展开,尽力去吸收这种华丽而强烈的鲜美味道。
“靠!他奶奶的!”舒展也不得不骂了一句,这时候,除了粗口,确实难以用其它的词藻来表达心情,短短的一段羊肉中,竟然蕴着不少的脊髓,在香料和羊肉本身汁水交替作用下,展示出一种很难形容的鲜味,浓烈、奔放而直接。第一口就这么夺人心弦,怪不得旁边单小五脸色雪白,竟有些呆滞起来。
舒展迫不及待的把羊肉也丢进嘴里,正如澡哥所言,鲜美之味过于浓烈,仿佛这个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鲜、香、甘、润、滑,交替猛烈攻击味蕾,乃至其中羊肉本身展现出来多汁细腻的肉质,都很难细细品味。小小的一只肉柱,竟有若一道大菜,让舒展有十分满足的错觉。在澡哥那儿讨了些酒来,润了润麻木的嘴巴,羊肉的鲜美后味,在汾酒的清爽拭擦下,慢慢开始翻出来,依旧浓烈,却好了许多。除却厚味十分淡薄短暂这一缺点,其余都极其出色,如此绝妙的菜肴,虽说食材相当独特难得,可这份烹调手腕,也真算得上十分高超,不知如何究竟如何做来。舒展心下对风焚林更加佩服,眼光里透出些崇拜的神色来。
澡哥一口干了碗里残酒,把腿架到凳子上,晃着脑袋叹气道:“小五阿小五,看来你是不如人家了。虽说火柴棒不硬,手艺倒是过硬的。这个菜别出心裁,真不知你食材如何来的,血气交涌,并不是常法可以烹制的。”
风焚林淡淡道:“这个用不着你费心,烹调一道,本在妙用心思,其中关节,不足与俗人道。”
澡哥最近好像特别容易激动,摸着脑门怒道:“得意个屁!不就是个羊羔子肉嘛,不要以为你有什么手艺就拽,这世上厉害的人多了去了,老子俗人不知道,知道的雅人毛一样多,是不是,舒展?”说完朝舒展努努嘴巴。
舒展没法,只得应声道:“这个……这个我也不是很明白,大概是在气血运行最盛的时候取的羊羔肉,所以才能这么鲜嫩无双……我……我就晓得这么一点点,是不是,风哥?”他倒不苯,把风哥的话选了几句来说,然后把皮球一脚踢了出去。这句道出风焚林食材之秘,他目光骤冷,扫视舒展片刻,刷的转到风哥身上。
风哥打了个哈哈,笑道:“我也没吃过,也不怎么懂。舒展既然说这个菜血气极盛,普通烹调手法想来是难掩腥气,用姜葱去了血气,又白白浪费了鲜美之味。难阿难,要是一般人,肯定没辙。我说这位美食大家,你看他用石头密闭,然后裹上粗盐,是不是交换血气的阿?看那些个褐红纹路,倒有些像血丝嘛,你们是专家,研究研究自然明白,问我这个外行干啥?”他不动声色,漫无边际的又吹捧了风焚林几句,虽然一口未尝,但眼力之高,立时点出其中关窍。
澡澡是个玲珑人,从他话里听出端倪,敲了敲额头,不多时便想通了,喜道:“宾够!老子想明白了,你这个王八羔子……哦,不是,小羊羔子做法倒还真是巧夺天工,不由得我们这些俗人不服阿。”
风焚林有些动容,沉声道:“真的?你倒是说说看,洗耳恭听。”
“嘿嘿,说穿了也不稀奇。”澡哥翘起二郎腿,得意的抿了口茶道,“这个菜还是个石烹。外面的白色石器是锅子,将热量均匀的传递至里面;中间的黑色晶石既是炉鼎,又是锅铲,一来用较低的温度将羊肉慢慢炙烤,二来石缝便是通路,羊肉中极盛的血气通过石缝,缓慢的渗入粗盐之中,即保有了原来极品的鲜嫩肉质,又巧妙的去处了血腥之气;粗盐之中混杂的调料受热,也从石缝之中透入羊肉。石烹的缓慢均匀传热,让味道渗入至髓,却不损口感。里面还有些乱七八糟的讲究,都是你家的秘诀,我搞不清楚,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小火柴弟弟,你哥说得对阿不对?”
澡哥同风哥看法相仿,风焚林愣了好一会儿,并未答话,来回打量着两个男人,目光中有些相知的快慰。这时慕容十九刚好端着茶海进来,见一屋子人木然无语,便笑盈盈的招呼大家饮茶休息。
深褐色木质茶海,四周就着木形圆雕了八仙过海的山水胜景,人物刀法简单,却栩栩如生,山水景物造型更是古朴,显见是一件珍品,风哥很是喜欢,把玩了好一会儿。慕容十九笑着讲了些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刚才那份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和缓下来。待水沸了,慕容取了只极普通的紫砂壶,用水暖过,摆进些高山冻顶乌龙,冲泡起来。
慕容十九用的茶都不是极品,可高超的手法,却能冲泡出极品的茶来。风哥闻不出茶香,甚是遗憾,比起刚才没有吃风焚林的羊肉,更加懊丧,直说生不逢时。澡哥爱酒,也不是十分在意这茶水,倒是小五世家出身,对于此道也颇有研究,两女相互探讨,说起那壶,看是普通,其实用名茶精心温养了好几年,便是清水,也带得出非凡味道。舒展竖起耳朵,收获颇丰,学着人家样子,让茶水在口里三鼓而饮,慢慢也品出其中的奥妙来,心旷神怡间,生出些云雾山中的错觉来。
风焚林饮了三杯,再不去碰茶杯,站起身子,在慕容十九端来的柠檬水里净了手,用一块白布仔细擦干,忽然冷冷道:“茶喝得也差不多了,我想刚才一局该有个结果了。单小五,你的名字我会记住的,还算不错。”
单小五不敢去看他眼睛,低头道:“我……输了,不过,下一次我会再赢回来的!风焚林,你的名字,我也记住了。”舒展心中暗叹,这从未跌过跤的骄骄女,这次栽了个大跟头,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重树信心的了。
风焚林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天井的一小片天,悠悠道:“珍珠圆子,羊一,羊一,珍珠圆子。不知道哪个的徒弟,更让人兴奋呢?”忽然一扭头,凌厉的眼光锁住舒展,冷冰冰的喝道:“该你了,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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